那个住在西跨院最偏僻角落、沉默寡言、穷得只剩一身洗白长衫的西席先生,
竟然是新科状元?!柳承志在书房听到消息时,正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抖,
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身,他却浑然不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震惊、错愕、难以置信,最后隐隐浮起一丝懊悔——早知如此……早知如此!而柳娇娇,
在听到碧桃连滚带爬冲进来、语无伦次地报喜时,整个人都懵了。她呆坐在梳妆台前,
手里还捏着一支素银簪子,脑子里一片空白。状元?沈砚是状元?虽然知道他以后会当丞相,
可这也……太快了吧?她以为至少还要等几年呢!巨大的狂喜瞬间冲昏了她的头脑。大腿!
她抱住的不是大腿,是金大腿!是通天梯!她猛地跳起来,也顾不得什么禁足令了,
提起裙摆就往外冲:“快!碧桃!拿伞!拿我那把最好的油纸伞!”放榜日,
贡院外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热闹得如同沸腾的油锅。新科进士们簪花披红,意气风发,
被汹涌的人潮和无数羡慕、嫉妒、探究的目光包围着。更有不少心思活络的人家,
早已备好了香车宝马,准备上演一出榜下捉婿的好戏。沈砚站在人群中央,
穿着朝廷赐下的崭新状元红袍,头戴金花乌纱帽。
鲜亮的颜色衬得他原本苍白的肤色多了几分生气,但那身姿依旧挺拔如松,
眉宇间的疏离淡漠并未因这身荣耀有丝毫消减,
反而在喧嚣鼎沸中更显出一种格格不入的冷清。他身边围满了道贺的同年、好奇的百姓,
甚至还有几个眼神热切的官媒,但他只是微微颔首,应对得滴水不漏,眼神却平静无波,
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就在这喧闹的漩涡中心,一个纤细的身影,像一条逆流而上的小鱼,
艰难地挤开层层叠叠的人墙,不顾一切地朝着那抹最耀眼的红色冲来。“让让!让让!
借过一下!”柳娇娇的声音淹没在巨大的声浪里,
她抱着那把精心挑选、绘着蝶恋花图案的油纸伞,小脸憋得通红,鬓发散乱,
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新做的浅碧色春衫也被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