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毫笔戳进掌心的刹那,血珠在宣纸上绽开彼岸花——
这是我第17次用自残唤醒画中妖。
林小姐尖叫着指着仕女图:「她眼睛在流血!」
屏风后青衫小妖舔着唇笑,而我后心的铜镜碎片突然发烫,映出三皇子袖口的蓝布口袋里,爬出条缠满血丝的情蛊。
1 妖笔绘魂
狼毫笔悬在仕女图眉心,即将落下的刹那,画纸右下角的半透明蝴蝶妖突然振翅。
蝉翼般的翅膀每扇动一下,翅尖便扫过仕女裙角,宣纸上瞬间晕开一小片水痕。
「苏画师?」林小姐跺了跺脚,鬓边金步摇撞得珠花叮当作响,「你到底会不会画?我爹可是花了十两银子!」
我用指甲盖蹭了蹭腰间的画押——那是块巴掌大、边角磨得发亮的墨玉,上面刻着朵歪歪扭扭的彼岸花。
老画师临终前把它塞给我时说:「微微,这画押能挡些不干净的东西。」
蝴蝶妖猛地振翅,化作一缕青烟钻进桌腿缝隙。
可我刚提起笔,眼角余光就瞥见屏风阴影里,蹲着个穿青衫的少年妖。
他抓着帷幔流苏晃悠,嘴角咧得老长,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啊!」林小姐突然尖叫起来,指着画像直哆嗦,「她、她的眼睛在动!」
我低头看向仕女图,画上的眼睛果然转了半圈,眼尾还吊着抹若有似无的妖气。
青衫小妖在阴影里笑得肩膀直抖,我握笔的手青筋暴起——再磨蹭下去,这单生意怕要黄了。
「林小姐莫怕。」我把画押按在宣纸上,指尖用力一抹,「不过是墨色晕染罢了。」
墨玉划过的地方,仕女的眼睛恢复了平静。
青衫小妖「咦」了一声,身影淡了大半。
我趁机补上最后一笔,将画轴卷起塞给林小姐:「画好了,十两银子。」
「给你!」林小姐战战兢兢地接过画,丢下银子拔腿就跑。
我数着碎银叹了口气——十两银子,够买三个月的狼毫笔了。
刚把钱揣进怀里,画坊的木门「砰」地被撞开,月光里闯进几个黑衣侍卫。
「你是苏微?」为首的侍卫掀开软轿帘子,「三皇子殿下有请。」
轿帘掀开的刹那,我看见里面斜靠着个人。
他穿一身月白锦袍,脸色苍白如纸,袖口却系着个褪色的蓝布口袋——
那是三年前我在街头咳血晕倒时,他给我的伤药布袋。
「殿下……」我攥紧画押,指尖冰凉。
萧煜抬起眼,眸光弱似风前烛:「苏画师,孤中了蛊。」
他说着就要撩开衣襟,我慌忙别过脸:「殿下自重!」
「无妨。」他笑了笑,声音轻若羽毛,「太医院说,是西域的『情蛊』。」
「情蛊?」我猛地回头,「中蛊者心脉会被虫丝缠绕,每到月圆之夜痛如刀绞,直至精血耗尽而亡。殿下怎么会中这种邪蛊?」
旁边的侍卫沉声开口:「殿下听闻苏画师能通妖语,唯有万妖窟的忘川花可解此蛊。」
「万妖窟?」我捏紧狼毫笔,「那是妖族禁地,进去的人从没有活着出来的。」
萧煜咳嗽了几声,侍卫连忙递上汤药。我看他服药时蹙眉的模样,袖口沾着的半片墨渍突然映入眼帘——
三年前我被赶出画坊,蹲在墙角画符驱妖时不小心蹭到了他身上。
这一幕让我想起老画师的叮嘱:「微微,遇上解不开的坎就去万妖窟试试。但切记,莫要让人看见你眉心的朱砂痣。」
我下意识摸向眉心。那点朱砂红如滴血,老画师说是胎记,可每次靠近妖气重的地方,它就隐隐发烫。
「苏画师这就动身吧。」侍卫递来个荷包,「这是百两纹银,权当路费。」
我没接银子,只握紧狼毫笔:「殿下等着,我定会带回忘川花。」
走出画坊时月亮已上中天。
我抄近路穿过乱葬岗,刚走到义庄门口,身后突然刮起一阵阴风。
我猛地转身,狼毫笔已经横在胸前——树影里蹿出一只吊睛白额虎妖,
前爪落地时带起碎石,利爪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直朝我面门抓来!
「找死!」我侧身躲过,笔尖在半空画出一道符篆。
可那虎妖看都不看,张口就朝我手腕咬来,腥臭的涎水溅在我袖口。
「啪!」一声脆响,虎妖惨叫着被抽飞出去,撞断了三棵槐树。
我惊魂未定地望去,只见一个穿红裙的女子倚在忘川花丛中,手里甩着一条血色长鞭,正似笑非笑地打量我。
她舔了舔鞭梢的血:「人类丫头,胆子不小,敢闯万妖窟?」
我握紧狼毫笔,笔杆上的饕餮纹微微发烫。这女人身上的妖气比虎妖重百倍,绝非善茬。
「与你何干?」我沉声道。
红裙女子咯咯笑了起来,突然甩出长鞭卷住我的手腕。
我吃痛挣扎,却听见她惊呼一声,猛地缩回手:「这印记……你跟沈渊什么关系?」
「沈渊是谁?」我还没来得及问,头顶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我抬头一看,洞顶垂下无数银丝,尽头趴着密密麻麻的蛛妖,它们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口器里不断吐出蛛丝——
不好!
2 情蛊迷局
蛛妖的银丝刚缠上脚踝,我挥起狼毫笔一划。
笔尖切开蛛丝时爆出团金光,洞顶的妖物吓得纷纷后退。
红拂踩着花瓣跳过来,鞭子一卷我的腰就往后拽:「傻丫头!跟它们硬拼?」
她指尖弹出团火苗,蛛丝遇火「滋滋」燃烧,烧得妖物吱吱乱叫。
可我还没喘口气,身后的虎妖又扑上来,利爪「嗤」地撕烂我半幅衣袖。
我踉跄着撞进忘川花丛,眉心朱砂痣突然烫得像烙铁——眼前的花竟在发光,花瓣下压着面裂了缝的青铜镜。
「那是……妖镜?」红拂的声音发颤,「快住手!」
我没顾上听她喊什么。
镜面映出我的脸,眼角却叠出张穿铠甲的男人脸。
他眉眼冷峻,鬓角沾着血,长剑正刺穿一团黑雾。
黑雾裂开的瞬间,萧煜的脸在镜中一闪,他胸口的红丝竟和镜中妖气缠在一起。
「原来情蛊是幌子……」我喃喃着,指尖刚碰到镜面,整座万妖窟突然震动起来。
蛛妖和虎妖全伏在地上发抖,红拂拽着我冲出洞窟:「妖王残魂要醒了!快跑!」
跑出万妖窟时天边泛白。我怀里的忘川花正一片片发黑。
红拂靠在石墙喘气,突然紧扣我手腕:「你这朱砂痣……像极了当年的妖帝之女。」
「我是人类!」我甩开她的手。
「人类能通妖语?」红拂冷笑
「老画师没告诉你?沈渊将军当年封印妖王,用的是自己魂魄和妖帝之女的心头血,而你这印记——」
她话没说完,远处传来马蹄声。
我赶紧藏好花,就见三皇子府的侍卫骑马冲过来。
为首的黑衣侍卫跳下马时,腰间玉佩的饕餮纹映入眼帘——和妖镜、狼毫笔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苏画师!殿下快不行了!」侍卫掀开轿帘,萧煜躺在里面,嘴唇紫得发黑。
我伸手探脉,指尖刚碰到他皮肤,他心口就涌出团黑雾,根根血丝缠住我手指。
「别动!」太医院院判从另一顶轿子里钻出来,端着碗黑汤,「快给殿下灌下去!」
黑汤灌进萧煜嘴里,他猛地抽搐起来,心口血丝骤然收紧。
我疼得咬牙,狼毫笔突然从袖筒飞出,笔尖对准院判——他袖口露出的皮肤下,竟爬着和情蛊一样的红丝。
「院判大人也中了蛊?」我冷声问。
院判手一抖,黑汤洒了半碗:「胡说!这是驱蛊药!」
萧煜突然抓住我的手,眼神清明了一瞬:「苏微……别信他……」
话没说完,瞳孔骤然收缩,一把掐住我脖颈,声音冷硬如铁,「妖女!还我镜来!」
这声音和镜中沈渊分毫不差。
我被掐得喘不过气,瞥见院判嘴角勾起冷笑。
狼毫笔在半空画出封印符,「啪」地贴在萧煜眉心,他猛地松手,咳出大口黑血,里面裹着半只扭曲的蛊虫。
蛊虫落地化作黑烟,钻进院判靴底。院判脸色大变,拂袖就走:「来人!把这妖女拿下!」
侍卫们拔刀冲上来,我举起狼毫笔,笔尖金光越来越盛。
就在这时,萧煜突然拉住我手,指尖冰凉:「苏微……去我书房……密道……」他说完就晕过去,手心里多了枚刻着饕餮纹的玉牌。
我接过玉牌,趁乱甩开侍卫冲进密林。身后传来院判怒吼:「追上她!别让她拿到妖镜!」
我捏着玉牌狂奔,红拂的话在脑子里乱转。
跑到城郊破庙瘫在地上,怀里的花早枯成黑炭,玉牌却在发光。
借着月光细看,背面刻着行小字:「镜碎魂归,血祭忘川。」
「血祭?」我摸向眉心朱砂痣,突然想起老画师的叮嘱:「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你的血能唤醒妖物……」
庙外传来马蹄声,我慌忙躲到神像后。
透过门缝,见院判举着宫灯围住破庙,灯光照在墙上,映出无数妖影在蠕动。
「苏微,」院判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交出妖镜,饶你不死。」
我握紧狼毫笔,笔杆饕餮纹突然全亮了。
神像背后的墙缝渗出黑水,凝聚成妖手抓向我怀里的玉牌——
这庙底下,竟然也有妖气!
3 妖镜裂痕
妖手触到玉牌的刹那,狼毫笔"嗡"地发烫。
我挥笔斩去,笔尖金光将妖手烧成飞灰,墙缝里的黑水却越涌越多。
院判在庙外冷笑:「这破庙是沈渊当年埋兵器的地方,地下全是被封印的妖骨。」
黑水凝成骷髅头撞向神像,碎石飞溅中,我瞥见神台底下的青铜角。
「妖镜碎片!」我扑过去想捡,骷髅头突然咬住我脚踝,利齿渗着黑血——是被妖王残魂污染的怨骨。
「想拿妖镜碎片?」院判踹开庙门,身后侍卫都戴着饕餮纹面具
「当年沈渊用妖镜封印妖王,自己也被镜魂反噬,如今殿下中了情蛊,正是镜魂归位的契机。」
面具侍卫同时抽刀,刀刃符文砍在妖骨上直冒青烟。
我边退边画符,狼毫笔金光却越来越弱——万妖窟的消耗还没恢复,又被怨骨缠身。
「苏微!把血滴在镜碎片上!」
红拂突然从房梁跳下,鞭子抽飞骷髅头。
她裙摆扫过镜碎片时,青铜角发出嗡鸣,「沈渊残魂在镜里,只有你的血能唤醒他!」
「你的血?」院判眼睛一亮,挥刀直劈我眉心,「果然是妖帝之女转世!拿下她!」
刀锋擦着朱砂痣划过,温热血液流下。
血珠滴在镜碎片上的瞬间,破庙剧烈震动。地面裂开,更多妖镜碎片涌出。
在空中拼成完整妖镜,镜面骤然浮现沈渊持剑的影像,眉眼间竟与萧煜重合。
「妖孽!」沈渊声音从镜中传来,一剑劈开院判的刀,「百年了,你还敢作祟!」
院判被剑气震飞,面具下的脸裂出血口:
「沈渊!你当年若不背叛妖帝之女,妖王怎会被封印?如今情蛊已种,你和她的转世都得死!」
「背叛?」我看着镜中沈渊冷硬的侧脸,心猛地一沉。
他似察觉到我的目光,镜中影像顿了顿,剑尖指向我脚踝伤口:「用你的血,画镇压符。」
我咬牙点头,狼毫笔自动蘸血。
刚画出第一笔,院判突然掏出黑蛊虫扔进镜缝。
蛊虫在镜里炸开,沈渊影像瞬间透明,镜面上爬满红丝——是情蛊的虫丝,正顺着镜面爬向我。
「不好!妖王残魂要借镜还魂!」红拂拽着我后退。
镜中红丝缠上我手腕时,萧煜的玉牌突然发光,嵌入镜缝补上一块碎片。
沈渊影像重新凝聚,挥剑斩断红丝,看向我时眼神复杂:「你...」
他话未说完,庙外传来喊杀声。
我扒门缝一看,禁军包围破庙,为首的大皇子举着圣旨:「苏微妖言惑众,意图谋害皇子,拿下!」
院判趁机扑向妖镜,面具侍卫纷纷自爆,黑血注入镜中。
妖镜剧烈震动,裂缝里传出妖王咆哮:「沈渊!我要你灰飞烟灭!」
红拂把我推到镜前:「快!用你的血和狼毫笔,重绘封印阵!」
我看着镜中沈渊逐渐模糊的脸,想起萧煜昏迷前的眼神。
狼毫笔在掌心划开伤口,鲜血顺着笔杆流到饕餮纹上,笔杆发烫,竟在镜面上自动画出符文。
就在这时,大皇子一箭射来,穿透我衣袖钉在妖镜上。
镜面「咔嚓」裂开,沈渊影像彻底消散,无数妖灵从镜中冲出扑向禁军——
混乱中,我看见院判捡起一块妖镜碎片,塞进身边禁军侍卫怀里。
那侍卫抬头,脸上竟带着和萧煜一样的温润笑容,眼底却藏着不属于他的冷冽。
「苏微,」他向我伸手,声音像沈渊又像萧煜,「跟我走。」
我握着滴血的狼毫笔,看着他袖口若隐若现的蓝布口袋,又看向裂开的妖镜——
镜面里,隐约映出老画师临终前的脸,他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小心...身边人...」
4 双面皇子
箭镞钉入妖镜的刹那,镜面如蛛网般龟裂。
我盯着眼前伸出手的「萧煜」,他腕间蓝布口袋晃了晃——
那是三年前我咳血时他给的伤药袋,可此刻他指尖青筋暴起,分明是沈渊握剑的姿势。
「殿下?」我攥紧狼毫笔,血珠顺着笔尖滴在碎镜上。
周围的妖灵突然安静下来,齐刷刷望向「萧煜」袖口的饕餮纹玉牌——那是方才从他掌心飞出的,此刻正嵌在他腕骨上。
「别信他!」红拂的鞭子卷开扑来的禁军,「沈渊残魂和萧煜意识在争身体!」
「萧煜」闻言笑了,左右脸呈现截然不同的神态:左脸梨涡含着萧煜的温润,右脸却扬起沈渊式的冷峭。
「苏微,你眉心的朱砂痣,可是妖帝之女剜心所化。」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尖按在我伤口上,「当年她为护我封印妖王,自愿将心头血融入镜中……」
话音未落,他瞳孔骤然收缩,反手掐住自己脖颈:「住口!妖言惑众!」
这声是萧煜的嗓音,带着少年人的倔强。两种声音在他喉间撕扯,颈侧血管突突跳动,竟挤出串黑血。
院判趁机甩出黑蛊虫,虫群扑向妖镜裂缝。
我挥笔斩虫时,「萧煜」突然抢过狼毫笔,笔尖蘸着我的血,在镜面上画出半道封印符。
可笔到中途,他手腕猛地翻转,符篆竟变成召唤妖王的咒文。
「你到底是谁?」我惊退半步。
「他是沈渊的残魂,也是被情蛊操控的傀儡!」
红拂掷出彼岸花种子,种子落地生根,瞬间长成血色花墙。
墙后转出个戴斗笠的人,手里拎着盏走马灯——灯影里晃着老画师的脸。
「师父?」我瞳孔骤缩,「您不是三年前就……」
斗笠人摘下灯笼罩,露出张树皮般的脸:「傻丫头,当年我哪是病逝,分明是被院判下了封妖咒。」
他扔出枚铜铃,铃声震散黑蛊虫,「沈渊封印妖王时,把自己的记忆碎片封进了狼毫笔,可如今……」
他话没说完,「萧煜」突然抓住我的肩膀,额头重重撞在我眉心。
朱砂痣与玉牌同时发烫,我脑海里炸开段记忆:
沈渊跪在血泊中,妖帝之女将忘川花插进他心口,花瓣上染着两行字——
「以我心头血,换你千年生,情蛊为引,魂归之时」。
「原来情蛊是妖帝之女下的咒……」我喃喃道,「她是为了让沈渊转世后能记起她?」
「错!」老画师突然挥袖打飞「萧煜」,「当年沈渊为护苍生,不得不封印爱慕他的妖帝之女。
她临终前下的情蛊,是双重诅咒——沈渊转世必受情劫而死,妖帝之女转世必以血祭镜!」
「萧煜」捂着胸口站起来,左右脸神态彻底割裂。
左脸流下泪来,是萧煜的恐惧:「苏微,我不想死……」
右脸却扬起笑,是沈渊的决绝:「血祭镜,是唯一破咒的方法,因她转世必担此劫。」
这时,大皇子的箭再次射来,正中「萧煜」后心。
他猛地转身,竟用掌心接住箭镞,狼毫笔在他指间转了圈,笔尖直指大皇子:「你才是妖王残魂的宿主,对不对?」
大皇子脸色骤变,身后的禁军同时裂开嘴,露出尖利獠牙。
老画师突然将我推向妖镜:「快!用你的血和狼毫笔,把沈渊残魂从萧煜身体里分离出来!」
我接过狼毫笔,笔尖却在发抖。
分离残魂意味着萧煜可能魂飞魄散,可若不分离,他就会被情蛊啃尽心脉。
「萧煜」突然抓住我的手,左右脸同时对我笑:「动手吧,苏微……无论是沈渊还是萧煜,都不想看你死。」
狼毫笔落下的瞬间,妖镜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我看见沈渊的残魂从萧煜体内飘出,化作光剑插进镜中裂缝,而萧煜的意识则跌坐在地,心口的红丝渐渐消退。
可就在此时,院判突然扑到我身后,将整块妖镜碎片塞进我的后心:「妖王残魂,归位!」
剧痛袭来,我看见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举起狼毫笔,笔尖指向沈渊的光剑。
镜中的妖王残魂发出狂笑,而我眉心的朱砂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狰狞的黑色——
原来老画师没说全,妖帝之女的心头血,不仅能封印妖王,还能……唤醒它。
5 血祭真相
镜碎片嵌入后背时,我听见骨骼「咔嚓」错位。
狼毫笔在掌心翻转,笔尖正对沈渊的光剑——妖王残魂在操控我的身体。
老画师嘶吼着掷出铜铃:「苏微!醒醒!」铃音震得我耳膜出血,指尖却纹丝不动。
「当年妖帝之女剜心时下了双重咒!」
萧煜扑过来抱住我,他心口红丝虽退,眼底却浮着沈渊的冷冽,「你若血祭妖镜,妖王残魂便会借你重生!」
妖王残魂在我意识里狞笑:「沈渊,你当年封印我时,可曾想过有今日?这丫头的血本就是我的祭品!」
「看镜面上的裂痕!」红拂的鞭子缠上我手腕,浸透妖血的鞭梢烫得我皮肤冒烟,「妖帝之女留了后手!」
我猛地抬头——妖镜裂纹竟组成朵彼岸花,花心正是我眉心朱砂痣的形状。
沈渊的光剑刺入裂纹,镜面渗出金色血液,与我后心的妖镜碎片共鸣。
「镜中渗出的金血,正是沈渊融入萧煜血脉的魂魄血!」
老画师扔出墨玉画押,「他当年故意用魂魄血在镜上刻了逆转咒!」
画押撞上妖镜碎片的瞬间,我后心剧痛。
妖王残魂的黑气从伤口涌出,突然爆鸣着裹挟所有妖镜碎片:「沈渊!你的魂魄血也救不了她!」
黑气缠上沈渊的光剑,而萧煜突然抓过狼毫笔,笔尖倒转刺入自己心口:「用我的血激活逆转咒!」
「不可!这会要你命!」我想抽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他心口涌出的金血与沈渊的魂魄血融合,狼毫笔爆发出强光,在镜面上重绘封印阵。妖王残魂的黑气被寸寸逼回镜缝。
妖王残魂发出凄厉嘶吼,黑气炸开卷住所有妖镜碎片。
我看见院判的身体崩解成白骨——他早就是具空壳。
大皇子和禁军化作黑烟融入妖王本体:「沈渊!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沈渊的光剑将黑气斩成两半,一半封入镜中,另一半却钻进我的朱砂痣。
老画师扑过来想封印,却被黑气震飞:「妖王怨念缠上你血脉了!」
我摸着眉心发烫的黑点一阵眩晕。
萧煜扶住我,他心口的金血奇迹般治愈我的伤口:「苏微,看妖镜。」
镜中沈渊的光剑化作金光融入萧煜体内,镜面中央映出妖帝之女的脸。
她对着我笑,眉心朱砂痣缓缓变红,我后心的妖镜碎片已化作彼岸花胎记。
「她不是下诅咒,是给祝福......」我终于明白,情蛊是重逢的契机,血祭镜是血脉融合的考验。
红拂捡起狼毫笔,笔杆饕餮纹已成朱砂色:「妖王怨念还在你体内,现在怎么办?」
狼毫笔突然自行在镜面上画符——那是老画师教的驱邪符,却用了沈渊的魂魄血做引。
我握紧笔杆:「或许,我该做个真正的画师。」
走出破庙时霞光漫天。萧煜牵着我的手,眼神不再分裂:「回府吧,我给你找最好的大夫。」
我摇头,笔尖在空气中画符。
远处画坊屋顶升起青烟,青衫小妖在招手。
「我要去万妖窟,忘川水能净化妖王怨念。」
萧煜摸出沈渊的将军令:「我陪你去。」
老画师拎着走马灯走来:「算我一个,当年没说完的话得在妖界说完。」
红拂甩着鞭子笑:「忘川水畔的曼殊沙华开了,正好采些种子。」
晨风吹过,我眉心的黑点轻轻发烫。
狼毫笔在掌心震动,远处山林传来妖灵的呼唤——
6 忘川水畔
万妖窟入口比上次更阴森。红拂用鞭子抽开藤蔓,花瓣落在我眉心,竟将黑点染得微红。
老画师举着走马灯:「当年沈渊封印妖王时,忘川水被妖气污染,现在去太危险。」
「我有这个。」萧煜亮出将军令,玉佩上饕餮纹发出金光。
洞顶蛛妖嘶叫着后退,竟在前方让出条路。
我抚过后心的彼岸花胎记,它与眉心黑点同时发烫。
在忘川水潭的幽光中映出淡红——妖王怨念每靠近水潭一步,就躁动一分。
忘川水潭漆黑如墨,泛着妖气,正是当年沈渊封印妖王的故地。
水面倒映着无数扭曲面孔,我刚走近,潭水就翻涌着伸出无数妖手抓向脚踝。
萧煜挥出将军令金光,妖手却化作黑烟钻进我眉心黑点。
「怨念太强了!」红拂想拽我后退,却被潭水喷出的黑气震飞。
老画师将走马灯扔进潭中,灯影里的妖灵跳出组成光墙:「苏微,用你的血和狼毫笔在水面画净化阵!」
狼毫笔接触水面时剧烈震动。潭水突然裂开,露出底下的妖镜碎片——当年沈渊故意将其沉入水底。
妖王怨念爆发,我的手不受控制地画出召唤符,妖镜碎片开始上浮。
「住手!」萧煜抱住我,将军令按在我眉心,「用我的血冲散怨念!」
他的血滴在狼毫笔上与我的血混合,笔杆彼岸花红光爆闪,在水面画出巨大封印阵。
妖镜碎片刚浮出水面就被阵光困住,妖王怨念被强行抽出注入镜中。
「沈渊早就算好了一切......」我看着妖镜碎片沉入水底。
「逆转咒刻在镜上,魂魄血融入后代血脉,连净化方法都藏在忘川水里。」
萧煜指尖擦过我眉心黑点,它已变成淡红色:「现在你是真正的『镜中花』了。」
红拂扔来束忘川花:「少腻歪了,快带上花回人间。」
花瓣在我掌心化作光点融入狼毫笔。老画师指着潭水倒影:「你们看!」
水面映出沈渊和妖帝之女的幻影。
他将狼毫笔递给她,笔尖沾着魂魄血,她眉心朱砂痣与笔杆饕餮纹共鸣。
「原来狼毫笔是沈渊用佩剑炼化的......」
回去的路上,红拂突然停步:「有人在洞口等你们。」
穿青衫的小妖捧着蓝布包蹦过来:「苏画师,你走后有人留了这个,说让你回画坊看。」
布包里是支新狼毫笔,笔杆刻着彼岸花。
底下压着老画师的纸条:「镜碎魂归,画押封缘,从今往后,人间妖界,任你挥毫。」
阳光照在我眉心红点上。萧煜牵起我的手,将军令和狼毫笔同时发烫。「走吧画师,你的百妖图该添新故事了。」
我握紧狼毫笔。洞外山林间,无数妖灵在光影里穿梭——
这一次,我不再是躲在画坊的异类,而是连接人妖两界的绘魂师。
7 画坊新客
回到画坊时,青石板路上落满桃花。
我推开虚掩的木门,门槛上坐着个梳双丫髻的小狐妖,正用尾巴卷着支狼毫笔在地上涂鸦。
她看见我,眼睛亮得像琉璃:「你就是苏画师吧?红拂姐姐说你能教我画活妖灵!」
「别听她瞎讲!」梁上跳下只黑猫妖,爪子里抓着幅未完成的《百妖图》,「明明是老画师托梦,让我来送笔的。」
黑猫把笔搁在桌上,笔杆上刻着沈渊佩剑的纹样——正是当年炼化狼毫笔的余料。
萧煜跟在我身后,指尖蹭过桌沿的墨渍:「看来你的画坊要成妖界驿站了。」
他袖口的蓝布口袋还在,里面多了枚忘川花种子,时不时散出淡紫色妖气。
我刚要开口,门外传来车马声。
锦衣夫人掀开帘子冲进来,怀里抱着昏迷的孩童:「苏画师求求您!我儿中了妖毒,太医院说没救了......」
孩童手腕缠着道黑纹,正是妖王怨念的痕迹。
我取出狼毫笔,笔尖刚靠近黑纹,笔杆的彼岸花印记就发烫。
小狐妖「噌」地窜过来,尾巴卷住孩童手腕:「这是忘川水底的怨灵毒!得用绘魂笔引毒入画才行!」
黑猫妖立刻铺开宣纸。
我深吸口气,握紧狼毫笔,笔尖朱砂墨与后心胎记共鸣,竟在宣纸上画出流动的忘川水。
笔锋扫过手腕时,黑纹化作青烟钻进画中,宣纸上的水波竟真的荡漾起来,把怨灵毒困在里面。
「这是沈渊的困妖笔法!」老画师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的走马灯换成了笔架。
「当年他封印妖王时,就是用这法子困锁怨念。」
锦衣夫人连连道谢,留下百两纹银。
小狐妖却盯着画纸咽口水:「苏画师,这怨灵毒能炼化成媚药吗?」
「胡闹!」我敲了敲她的脑袋,余光瞥见萧煜盯着画中忘川水出神。
他指尖抚过纸面时,镜中沈渊的残魂突然在水中浮现,朝我比了个「小心」的手势。
入夜后,画坊「砰」地被撞开,浑身是血的妖修跌进来。
他背后插着金翎箭,箭羽刻着大皇子府的纹章:「苏画师......妖王残魂......附身在......」
话没说完就化作狐火,只剩块烧焦的腰牌。
「万妖司?」萧煜拿起腰牌,指腹蹭过焦痕,「红拂说这是百年前被妖王灭门的机构。」
他突然抬头,「大皇子没死,他带着妖王残魂去了万妖司遗址祭坛!」
「那我们赶紧去!」小狐妖叼来我的画匣,黑猫妖跳上萧煜肩头。
「听说地下有妖灵图书馆,藏着沈渊的作战图呢!」
老画师突然吹灭走马灯:「等等,看窗外——」
月光下,画坊的桃花树正在枯萎,落下的花瓣全是黑灰。
我冲出门,整条街的草木都在衰败,空气中弥漫着妖王怨念的腥臭味——
他在吸取人间生气,要借万妖司的祭坛破封!
「他想融合镜中残魂!」萧煜握紧将军令,「苏微,用绘魂笔召集所有妖灵!」
我挥起狼毫笔,画坊里的《百妖图》全部亮起。
无数妖灵从画中飞出,在屋顶组成光盾。
小狐妖和黑猫妖龇着牙挡在前面:「想过去?先问我的尾巴!」
远处突然爆发出妖气轰鸣。
我望着万妖司方向腾起的黑雾,握紧狼毫笔——
这次不只是为了萧煜,更为了守住人妖两界的平衡。
眉心的彼岸花胎记缓缓绽放,红光透过皮肤,把笔杆饕餮纹照得透亮。
沈渊的声音在我意识里响起:「绘魂笔在手,妖镜在心,你才是平衡的关键。」
8 万妖祭坛
万妖司遗址在城郊乱葬岗。
我踩着白骨台阶往上,狼毫笔每走一步就留下朱砂印,在地上绘出条彼岸花路。
萧煜的将军令与脚印共鸣,金光将周围的怨灵毒烧成飞灰。
「快看祭坛中央!」黑猫妖跳到我肩头,爪子指着那根缠满妖镜碎片的妖骨柱。
大皇子跪在柱前,后背裂开血口,妖王残魂的黑气正源源不断涌入。
他回头时,半张脸是大皇子的倨傲,半张脸是妖王的狰狞。
「苏微,萧煜……」他的声音像破锣相撞,「来得正好,把你的血献给妖王大人!」
话音未落,妖骨柱爆发出强光。
所有妖镜碎片同时亮起,沈渊的残魂被抽出化作光链,捆住了萧煜。
我挥笔砍向光链,狼毫笔却被黑气弹开,笔尖开始发黑——妖王在污染绘魂笔!
「别白费力气了!」大皇子狂笑着,身后凝聚出妖王虚影。
「当年沈渊用魂魄血封印我,如今我就用他的转世身破封!」
妖王虚影张开巨口,把萧煜和沈渊残魂一起吞了进去。
「萧煜!」我嘶声大喊,眉心彼岸花炸开红光。
狼毫笔不受控制地飞向祭坛,笔尖刺入妖王虚影眉心,我后心的彼岸花与骨柱妖镜碎片连成一线。
「这是妖帝之女的血脉共鸣!」老画师的声音从走马灯里传来,「快用你的血激活逆转咒!」
我咬破舌尖,血珠滴在狼毫笔上。
笔杆饕餮纹全部亮起,在妖王虚影体内画出完整逆转阵。
沈渊残魂抓住机会,光剑如流星斩向妖王核心,将黑气劈作两束。
可大皇子突然掏出黑蛊虫,塞进了萧煜口中。
「不!」我眼睁睁看着蛊虫钻进萧煜心口,沈渊残魂瞬间透明。
妖王虚影发出胜利咆哮,骨柱妖镜碎片开始脱落,眼看就要彻底破封。
「苏微,忘川花种子!」红拂从阴影里冲出,鞭子卷着种子砸向骨柱。
种子落在逆转阵中,开出朵血色巨花,花芯浮现妖帝之女的幻影,掌心躺着枚晶莹血珠——是她当年偷偷留下的心头血!
血珠融入眉心,彼岸花胎记骤变成金色。
狼毫笔爆发出强光,笔尖竟凝成沈渊的佩剑「斩妖」。
我握住光剑纵身劈下:「以妖帝之血,赦!」
剑光闪过,妖王虚影惨叫着崩解。
黑气寸寸消散,妖镜碎片飞回妖镜裂缝,大皇子的身体化作飞灰,只剩枚染血的金翎箭掉在地上。
萧煜从黑气中坠落,我慌忙接住他。
他心口的蛊虫已被光剑震碎,沈渊残魂化作光点融入他体内。
镜中传来沈渊最后的声音:「苏微,替我守好……」
万妖司遗址开始崩塌。
老画师卷起我们飞出废墟,回头看见妖镜从地底升起。
镜面上的裂痕竟组成一幅完整的《百妖图》,我和萧煜的身影站在画卷中央。
小狐妖指着天空:「你们看!」
妖王残魂的黑气被封印回镜中,镜面上空飘满妖灵的笑脸。
它们飞向人间各处,枯萎的草木重新发芽,污染的河流恢复清澈。
「原来他们是想让妖镜成为连接两界的桥梁......」我抚摸着萧煜眉心新浮现的彼岸花印记。
红拂甩着鞭子笑:「现在人妖两界总算太平了。」
老画师却皱着眉捡起金翎箭:「未必,这箭上的气息属于另一个神秘组织。」
我看着箭羽若隐若现的饕餮纹,又看看萧煜腕间的蓝布口袋。
狼毫笔在掌心震动,笔尖指向京城——那里,新的妖气正在聚集。
「先回画坊吧。」
萧煜握住我的手,他眼中既有沈渊的沉稳,又有属于自己的温柔,「不管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
夕阳下,我们踩着彼岸花路往回走。小狐妖和黑猫妖在前面追打,老画师的走马灯里飘出笛声。
9 饕餮迷踪
回到画坊时,青衫小妖正蹲在门槛上哭,面前摆着堆碎墨锭。
旁边桃花树干泛黑,树干、萧煜手臂与胸口的饕餮纹同时蠕动,如蛛网般收缩——
萧煜指尖按在纹路中央,将军令突然发烫,饕餮纹竟顺着他手臂攀爬:「这纹路在动!」
「是『饕餮噬灵阵』。」
老画师敲了敲树干,走马灯红光骤然转成血红。
「当年万妖司覆灭时,就是这阵法吸干了所有妖灵生气。」
黑猫妖跳上案几,爪子拍打墙上的《百妖图》:「图里的妖灵都在抖!」
我凑近细看,画中九尾狐竟少了一尾,空白处金粉小字写着:「饕餮衔尾,镜碎魂裂。」
「衔尾的饕餮......」
萧煜猛地撩起衣袖,臂上饕餮纹已缠到心口,「这是要让妖王残魂吞噬沈渊残魂,彻底复活!」
话音未落,画坊门被狂风撞开。
穿玄色斗篷的人站在门外,斗篷下伸出无数触手卷住青衫小妖。
我挥笔斩向触手,狼毫笔却被弹飞,笔尖插在门板上,画出的符篆瞬间变黑。
「苏画师,别来无恙。」斗篷人摘下面具,露出无五官的脸。
「当年沈渊封印妖王时,可曾告诉你饕餮纹的真正用法?」
他话音刚落,萧煜突然捂胸跪倒,臂上饕餮纹红光爆闪,沈渊残魂被生生逼出半分。
我想去扶,却被触手捆住,斗篷人指尖按上我眉心胎记:「这滴妖帝之血,该物归原主了。」
剧痛中,我的血被抽离身体汇入他腰间玉瓶。
玉瓶饕餮纹大亮,瓶口对准萧煜——沈渊残魂被强行吸入,与妖王黑气绞在一起。
「你到底是谁?!」我嘶吼挣扎,后心胎记突然发烫灼焦触手。
斗篷人后退半步,面具下发出咯咯笑:「我是万妖司后人,当年被沈渊灭门的——也是饕餮阵的阵眼。」
他扯开斗篷,布满饕餮纹的胸膛上嵌着妖镜碎片,纹路如活物般蠕动。
老画师突然将走马灯砸向玉瓶,灯影妖灵冲出组成光网:「苏微,用绘魂笔引血归位!」
我夺回狼毫笔,笔尖滴血。
萧煜的血、我的血、沈渊的魂魄血在笔杆融合成金色符文。
笔锋划过,竟画出妖帝之女虚影,她弹出心头血精准撞碎玉瓶。
「不!」斗篷人惨叫,玉瓶碎片飞进胸口饕餮纹,竟反噬他的妖力。
沈渊残魂趁机冲出,光剑直刺核心。
可斗篷人突然引爆所有妖镜碎片,胸口裂开巨眼,眼仁竟是完整妖镜。
「饕餮阵是为让妖王残魂夺舍妖镜!」
我握紧狼毫笔。
萧煜突然站到我身前,臂上饕餮纹逆向旋转,将爆炸妖气全部吸入:「苏微,用你的血在我背上画逆转阵!」
「不可!这会要你命!」我想阻止,却被他按在背上。
狼毫笔落下瞬间,他皮肤裂开血口,两魂在体内激撞。
我眉心胎记源源不断输血,逆转阵完成刹那,他转身将妖王虚影反弹回妖镜。
巨眼咆哮,斗篷人身体崩解,只剩刻着「司」字的令牌。
画坊桃花树瞬间复绿,青衫小妖爬起来:「他提到了万妖司的『司』?」
我捡起令牌,老画师倒抽凉气:「万妖司全名是『饕餮司』!当年他们妄图炼化妖王,被沈渊阻止......」
萧煜突然咳出金血,臂上饕餮纹消失,取而代之是完整彼岸花印记。
沈渊声音在我意识响起:「饕餮司未灭,妖镜难安,去寻『忘川笔冢』。」
狼毫笔自动绘制地图,指向极北。
萧煜握住我手:「沈渊说笔冢里有彻底封印妖王的方法。」
红拂从窗外跳进,拎着烧焦触手:「看这截面上的纹路——」赫然是与令牌相同的「司」字。
远处京城乌云聚集,云层里饕餮纹若隐若现。
我笔尖落下,画出指向极北的箭头。
桃花落在萧煜彼岸花印记上,化作金光融入血脉:「走吧,无论什么阴谋,都要彻底斩断。」
10 笔冢终局
极北之地风雪没膝,狼毫笔每落一道符,雪地里便绽开一朵凝血般的彼岸花。
萧煜将将军令按在冻土层上,玉佩上饕餮纹与我的朱砂脚印共鸣,轰然震开通往地下的裂隙——
万支断笔组成的巨冢在幽蓝冰光中浮现,每支断笔都刻着残缺的封印咒,像道不尽的千年叹息。
「这里是忘川笔冢......」
老画师的走马灯在风雪中明灭,灯影里晃着沈渊折剑时的残影。
「当年他封印妖王前,折断了所有兵器埋在此处。」
黑猫妖突然抓挠我的肩头:「看冢顶!」
断裂巨笔的笔杆饕餮纹正疯狂旋转,将风雪绞成黑色漩涡。
中央悬浮的妖镜里,沈渊残魂的光剑与妖王黑气正绞成血色麻花,镜面上的逆转咒已淡如游丝。
「饕餮司的人来过了!」红拂的鞭子刚触及巨笔就结满冰棱,「他们想借笔冢地气让妖王残魂吞噬沈渊!」
话音未落,万千断笔突然凌空飞起,在我们头顶组成密不透风的笔阵。
萧煜挥出将军令金光劈开缝隙,臂上的彼岸花印记却突然黯淡——沈渊残魂的力量正在流失。
我握紧狼毫笔想画符,笔尖却被一股黑暗力量拖拽,竟在雪地上画出召唤妖王的咒文。
「苏微,用你的血!」沈渊的声音突然从妖镜中炸响,「这是妖帝之女设下的最后封印!」
我咬破舌尖,血珠滴在笔杆彼岸花上。
刹那间所有断笔爆发出共鸣,笔冢中央升起血色祭坛,妖帝之女的浮雕在冰墙上缓缓亮起。
萧煜同时割开手腕,金血与我的血在祭坛上交融成逆转咒,妖镜剧烈震颤,将所有镜碎片射向笔冢四壁,形成六道发光的封印柱。
「动手吧,苏微。」萧煜突然握住我的手,将狼毫笔对准妖镜。
他腕间的蓝布口袋在风雪中飘起,露出三年前我咳血时染血的边角。
「沈渊就是我,能护你安好,魂飞魄散又如何?」
狼毫笔落下的瞬间,沈渊残魂化作光雨融入萧煜体内,妖镜则带着妖王残魂沉入祭坛。
妖帝之女的虚影在光芒中消散,她眉心的朱砂痣飞入我的印记,化作永恒的花形封印。
当最后一道金光敛去,萧煜腕间只留下道如佩剑般的疤痕,而我后心的妖镜碎片已变成彼岸花胎记。
「结束了吗?」小狐妖踩着笔灰转圈,尾巴扫过之处,断笔化作的飞灰竟凝成忘川花种子。
老画师收起走马灯,灯影里不再是妖灵,而是苏微与萧煜并肩的剪影:「妖王残魂彻底封印,从今往后,你是两界的桥梁。」
红拂突然指向天空,极北的风雪中浮现出万千妖灵笑脸,它们朝着京城方向飞去。
所过之处冰雪消融,画坊的桃花树在金光中抽出新芽。
萧煜牵起我的手,将军令与狼毫笔同时发烫,笔杆彼岸花轻颤,仿佛在续写千年未绝的传奇。
狼毫饱蘸极北冰月,在时光的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
原来人妖两界的万千恩怨,不过是有情人指尖缠绕的朱砂与墨痕,在轮回中晕染出永不褪色的画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