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嫡长女,生来就该成为太子妃。
在我等来皇宫的圣旨之前,
身边所有人都是这样告诉我的。
但只有我自己清楚,
当我撞到太子和庶女幽会那刻起,我就知道我注定不会成为太子妃。
曾经的我为后位拼死拼活。
陪着太子一起长大,只为能喜结连理成为皇后母仪天下。
如今我不再奢求后位。
却没想到,后来遇见一个人。
拼尽一切只为把真心和后位皆奉上我眼前。
问他原因,
他只是说,怕我离开他,干脆一齐给我。
1.
上元节的夜晚,整个京城都沉浸在灯火辉煌之中。
我站在铜镜前,最后一次整理自己的衣裙。
淡粉色的锦缎上绣着精致的梅花,腰间系着太子去年送我的玉佩。
手中的兔子灯是我花了整整三天时间亲手做的。
每一根竹篾都削得光滑圆润,灯面上绘着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兔子。
【小姐,您今天真美。】丫鬟春桃在一旁赞叹道。
【太子殿下见了定会欢喜。】
我抿唇一笑,脸颊微微发热。是啊,今日是我们约定一起赏花灯的日子。
自从十岁那年被指婚给太子,我已经等了这个时刻整整六年。
丞相府的马车在太子府后门停下,我提着兔子灯,轻车熟路地穿过回廊。
太子说过会在后花园的凉亭等我,那里视野最好,能俯瞰整个京城的灯海。
转过假山,凉亭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
我的心跳加速,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放轻,想给太子一个惊喜。
然而,
当我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眼前的一幕却让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凉亭里,太子正搂着我的庶妹谢青青,两人亲密无间地说笑着。
谢青青手中也提着一盏灯,是宫里御制的凤凰灯。
比我的兔子灯不知精致多少倍。
她穿着鹅黄色的纱裙,发间簪着太子上次说要送给我的那支金步摇。
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竹制的灯架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太子闻声回头,
看到我时明显一怔,随即松开谢青青,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昭华,你来了。】
他很快恢复了镇定,甚至带着几分责备:【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我站在原地,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手中的兔子灯突然变得可笑至极,那两只依偎的兔子仿佛在嘲笑我的天真。
【我们约好的,上元节一起赏灯。】
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太子皱了皱眉。
似乎这才想起我们的约定,他走过来想拉我的手,却被我下意识地躲开。
【既然来了,就一起吧。】
他语气中带着施舍:【青青正好也在,人多热闹。】
谢青青袅袅婷婷地走过来,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她故作亲热地挽住我的手臂。
【姐姐来得正好,太子殿下刚说要带我去看护城河边的灯船呢。】
就在这时,谢青青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了台阶上。
我本能地伸手去扶,却被太子一把推开。
他紧张地抱起谢青青,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慌乱表情。
【太医!快传太医!】
他大声呼喊着,抱着谢青青匆匆离去,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我孤零零地站在凉亭里,手中的兔子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
远处传来欢快的乐声和人群的喧闹,衬得我的处境更加凄凉。
回府的路上,我没有坐马车,而是提着那盏残破的兔子灯,一步一步走回去。
春桃担忧地跟在我身后,几次欲言又止:【小姐,或许...或许只是误会...】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释也能明白。
就像那盏凤凰灯,就像谢青青发间的金步摇,就像太子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
那都是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2.
三天后,我再次踏入太子府。
这次是奉父亲之命,给太子送丞相府特制的药膳。
据说谢青青那日摔得不轻,太子特意派人来府上求药。
我本不想来,但父亲说这是修复关系的好机会。
毕竟,我是钦定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些许小摩擦,不值得放在心上。
管家将我引至偏厅,说太子正在书房议事。
我放下食盒准备离开,却听见内室传来暧昧的声响。
鬼使神差地,我掀开珠帘,看到了令我终身难忘的一幕。
太子将谢青青压在书案上,两人衣衫不整,唇齿交缠。
谢青青的裙摆已经撩到了大腿,露出雪白的肌肤。太子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口中呢喃着不堪入耳的情话。
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我冲进去,扬起手就要给谢青青一记耳光。
然而手腕在半空中被太子狠狠抓住,力道之大让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谢昭华!你发什么疯?】
太子的眼神冰冷刺骨,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情意。
【你们...你们怎能如此不知廉耻!】我声音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谢青青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衫,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姐姐何必动怒?太子殿下喜欢谁,可不是你能决定的。】
【闭嘴!】
我厉声喝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
【够了!】
太子打断我,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谢昭华,注意你的身份。青青现在怀了我的骨肉,你若伤她分毫,我绝不轻饶!】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我头上。
怀孕?他们竟然已经...
我低头看着手腕上逐渐显现的淤青,突然觉得可笑至极。
十六年来,所有人都告诉我,我会成为太子妃,会成为皇后。
我学习礼仪、诗书、琴棋书画,甚至偷偷研习医术,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配得上那个位置。
而现在,一切都成了笑话。
我甩开太子的手,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谢青青娇滴滴的声音:【殿下别生气,姐姐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罢了...】
走出太子府,我没有叫轿子,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手腕上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天空开始飘起细雨,打湿了我的衣裙和发髻。
一辆华丽的马车在我身旁停下,车夫恭敬地行礼:【这位小姐,我家主人请您上车避雨。】
我本想拒绝,但雨越下越大,只好道谢上了马车。
掀开车帘的瞬间,我愣住了——车内坐着的是当朝三王爷裴绪安,那个因腿疾常年不出府的残疾王爷。
他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容俊美却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见我进来,他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如水。
【多谢王爷。】我低声道谢,拘谨地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
马车内一片沉默,只有雨滴敲打车顶的声音。我偷偷打量着裴绪安,他靠在软垫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目光始终望向窗外。
传闻中这位王爷因腿疾性情暴戾,府上仆人动辄得咎。
可眼前之人却安静得近乎淡漠,与传言大相径庭。
马车在丞相府门前停下,我再次道谢下车。
全程裴绪安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多看我一眼。
回到自己的院子,我发现谢青青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我的梳妆台前摆弄我的首饰。
见到我,她不但没有心虚,反而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姐姐回来得正好,】
她拿起我最喜欢的那支玉簪把玩着:【太子殿下说了,很快就会取消与你的婚约。】
我强忍怒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他说取消就能取消的?】
谢青青轻蔑地笑了:【我怀的可是皇长孙,你觉得皇上会在乎那些虚礼吗?】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对了,太子说可以给你个侧妃的位置,毕竟...你学了那么多本事,不用可惜。】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无言以对。
是啊,在皇嗣面前,我这个丞相嫡女又算得了什么?
3.
一个月后,太子果然请旨取消了与我的婚约,同时请求迎娶谢青青为太子妃。
理由冠冕堂皇——谢青青怀有皇嗣,需尽快完婚以正名分。
皇上准了。
消息传来那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
父亲来看我,眼中满是愧疚:【昭华,爹对不起你...】
我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怪父亲,是女儿没这个福分。】
父亲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离开。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堂堂丞相嫡女被庶妹抢了婚事,这在京城贵族圈里是何等耻辱。我的婚事,将变得异常艰难。
但我没想到会艰难到这种地步。
取消婚约的第三天,太子突然来访。他看上去意气风发,显然对新婚事十分满意。
【昭华。】
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唤我的闺名:【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我可以给你一个侧妃的位置。】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殿下是在施舍我吗?】
太子皱眉:【别不识好歹。以你现在的处境,还能找到什么好亲事?】
他走近一步,压低声音:【三皇叔裴绪安向父皇求了旨意,要娶你为王妃。】
我如遭雷击。
裴绪安?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残疾王爷?
【父皇还没答应。】
太子继续道:【但若我出面劝阻,这事就成不了。所以...选择权在你手上。】
我终于明白了他的来意。
他不仅要毁了我的婚约,还要我感恩戴德地做他的妾室!
【多谢殿下好意,】我强忍怒气,【我宁愿嫁给裴绪安,也不会与谢青青共侍一夫。】
太子的脸色瞬间阴沉:【谢昭华!你别后悔!裴绪安是个残废,而且传闻他性情暴戾,府上已经打死了好几个婢女!】
【那也比看着你和谢青青卿卿我我来得强。】我冷冷回道。
太子勃然大怒,指着我道:【好!很好!你就等着在那疯子手里生不如死吧!到时候可别来求我!】
他甩袖离去,留下我一人站在厅中,浑身发抖。
三日后,圣旨下达,赐婚我与三王爷裴绪安,婚期与太子大婚同日。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母亲当场晕了过去。父亲面色铁青,却不得不叩首谢恩。
只有谢青青,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姐姐。】
她假惺惺地凑过来:【听说那裴绪安因腿疾心理扭曲,最是残暴不过。你...可要保重啊。】
我平静地看着她:【多谢关心。倒是你,怀着身孕还要操办大婚,别累着了。】
谢青青没料到我会如此反应,一时语塞。
她压低声音道:【你以为嫁给王爷就高枕无忧了?等太子登基,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们!】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
是啊,太子登基后必然不会放过任何威胁,特别是曾经有机会继承大统的裴绪安。
但眼下,我别无选择。
4.
成婚那日,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不为别的,只因三王爷的聘礼排场之大,远超太子迎娶太子妃的规格。
从丞相府到王府的十里长街,铺满了红绸。
一百二十八台聘礼,件件都是稀世珍宝。
我的嫁衣用的是西域进贡的金丝锦缎,上面绣着一只兔子图案——竟然是我最喜欢的纹样。
谢青青看到我的嫁衣时,脸都绿了。她的嫁衣虽然华贵,却远不及我这件精致。
更让她恼火的是,全京城的人都在议论,说三王爷对这门亲事何等重视,聘礼何等丰厚。
【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谢青青酸溜溜地说:【一个残废王爷,能有什么实权?】
我没有理会她的嘲讽。
此刻我心中充满疑惑——裴绪安为何如此大张旗鼓?
我们不过是一面之缘,他为何要花这么大代价娶我?
迎亲的队伍到了,我盖着红盖头,被搀扶着上了花轿。
一路上,百姓的欢呼声不绝于耳。透过轿帘的缝隙,我看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裴绪安。
他穿着一身大红喜服,俊美的面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若不是那支放在马鞍旁的拐杖,谁也不会想到他是个残疾之人。
拜堂仪式很简单,裴绪安全程都靠着一根特制的玉杖支撑。
他的手很稳,声音清朗有力,丝毫不见传闻中的暴戾之气。
进入洞房后,我紧张地坐在床沿,等待新郎揭开盖头。脚步声渐渐靠近,接着眼前一亮,盖头被挑开了。
裴绪安就站在我面前,烛光映照下,他的五官更加立体深邃。
那双如墨般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看不出喜怒。
【王...王爷。】我紧张地行礼。
他摆摆手,在床边坐下,将拐杖靠在床头。
我们相对无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开门见山:【王爷,我知道您娶我并非出于情意。我可以治好您的腿疾,作为交换,请您保我在王府平安度日。】
这是我思考多日的结果。
我自幼随外祖父学医,尤其擅长针灸和药膏制作。若能治好裴绪安的腿疾,或许能在他手下谋得一席之地。
裴绪安闻言,眉头微挑,似乎有些意外。
他静静地看了我许久,久到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终于,他轻叹一声,和衣躺在了床的外侧:【睡吧。】
我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同意还是拒绝?
裴绪安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平稳。
我只好小心翼翼地躺在床的内侧,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那一夜,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身侧的男人呼吸均匀,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地睡觉。这与我想象中的新婚之夜相差甚远,也与我听说的"残暴王爷"形象大相径庭。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发现裴绪安已经离开了。
丫鬟告诉我,王爷一早就去了书房,吩咐不要打扰我休息。
接下来的日子,裴绪安几乎都在书房过夜。
府上的下人们对我毕恭毕敬,但总是欲言又止。
直到有一天,一位老嬷嬷忍不住告诉我:【王妃,王爷的腿伤是当年为救人落下的。这些年他吃了不少苦,您...多体谅些。】
我心中一动:【救人?救什么人?】
嬷嬷摇摇头:【老奴也不清楚,只听说是个小姑娘。】
我若有所思。数年前,我曾在郊外遇险,是一个少年救了我。当时他为保护我摔下山崖,腿部受了重伤。
我后来去找过那个少年,却被告知他已经离开了京城。
5.
我开始潜心研究治疗腿疾的药方。
每日除了必要的用膳休息,其余时间都泡在药房里。
裴绪安似乎很忙,经常不见人影,但总会派人回来告知他的去向。
半个月后的一个傍晚,我终于鼓足勇气,在裴绪安回府时拦住了他。
【王爷。】
我紧张地攥着衣角,【我想为您检查一下腿伤,好对症下药。】
裴绪安略显疲惫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点了点头:【有劳王妃。】
我带他来到专门准备的诊室,让他躺在软榻上。
当我轻轻卷起他的裤腿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的右腿膝盖以下布满疤痕,肌肉已经有些萎缩,显然是多年的旧伤。
【疼吗?】我轻声问,手指轻轻触碰那些伤痕。
裴绪安摇摇头:【早没知觉了。】
我仔细检查了伤处,又为他把了脉。
整个过程他都出奇地配合,甚至在我按压某些穴位时,还会告诉我是否有感觉。
【王爷的腿伤并非完全无救。】
检查结束后,我信心满满地说:【只要坚持用药和针灸,假以时日应当能恢复部分知觉。】
裴绪安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王妃费心了。】
那天之后,我们的关系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依然睡在书房,但开始回主院用膳。有时我熬药到深夜,他会派人送来宵夜。
我们的话不多,但相处得异常和谐。
直到那个雨夜。
那天裴绪安应邀入宫赴宴,据说那宴会是皇上为太子举办的。
我在药房忙到深夜,刚准备歇息,就听见院门被猛地推开。
裴绪安浑身酒气地闯了进来,双眼通红,脚步踉跄。
我连忙上前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昭华...】
他唤我的闺名,声音沙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喜欢他...】
我愣住了:【王爷,您喝醉了。】
【我没醉!】他猛地将我拉近,滚烫的呼吸喷在我脸上。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谢昭华,你能不能...别喜欢太子了...】
我的心突然跳得厉害。他这是在...吃醋?
【王爷,我早就不喜欢太子了。】我试图挣脱他的手。
裴绪安却抓得更紧:【骗人...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为了当太子妃学了那么多...】
原来他一直在意这个。
我叹了口气,轻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是您的王妃,只会想着您。】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他。
裴绪安怔怔地看着我,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他松开我的手,颓然坐在床边。
【对不起...我失态了...】
我摇摇头,取来湿毛巾为他擦脸【王爷喝多了,我去给您煮醒酒汤。】
刚要转身,却被他再次拉住:【别走...今晚...留下来陪我...】
他的眼中带着我从未见过的脆弱,让我无法拒绝。我点点头,为他脱去外袍和靴子,扶他躺下。
裴绪安很快睡着了,手却还紧紧攥着我的衣角,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我轻轻掰开他的手指,为他盖好被子,然后在床边的软榻上坐下,守了他一夜。
第二天清晨,我醒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也睡着了,身上盖着薄被。
裴绪安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床边看着我。
见我醒来,他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昨晚...多谢王妃照顾。】
我坐起身,理了理散乱的头发:【王爷酒后可还头疼?要不要...】
【昭华。】
他突然打断我,眼神认真:【我...能不能回来睡?】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是说...】
他的耳尖微微发红:【我能不能搬回主院...和你一起...】
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脸顿时热了起来:【这...这本就是王爷的府邸,您想住哪里都可以...】
裴绪安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那...今晚我就回来。】
他起身离开时,脚步似乎比往日轻快了许多。我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那天之后,裴绪安真的搬回了主院。
我们虽然同床而眠,但他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从未有过越矩之举。
有时半夜醒来,我会发现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白天,我继续研究治疗他腿疾的药方。
经过多次试验,我终于调配出一种特殊的药膏。那天,我兴奋地等到深夜,想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然而,
等来的却是裴绪安造反被关进大牢的噩耗。
6.
消息传来时,整个王府乱作一团。
太子亲自带兵包围了王府,下令所有人不得出入。
我站在院中,看着太子骑着高头大马闯入内院。
他一身戎装,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傲慢。
【谢昭华。】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后悔了吗?】
我平静地回望他:【不知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别装了。】
太子冷笑:【裴绪安谋反证据确凿,现在已经被关进天牢。你这个王妃,怕是当到头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但面上不显:【王爷不会谋反。】
【冥顽不灵!】太子怒喝,【我说过的话依旧算数。只要你愿意,我还可以收你入府,给你个侧妃的位置。】
我感到一阵恶心。
时至今日,他还以为我会为了权势屈就于他?
【多谢太子美意,】我冷冷道,【我生是裴家人,死是裴家鬼。】
太子的脸瞬间阴沉:【好!很好!那你就等着跟裴绪安一起掉脑袋吧!】
他愤然离去,留下满院肃杀的士兵。
那一夜,我辗转难眠。
直觉告诉我,裴绪安不会随意谋反。
这很可能是太子设下的圈套,为的就是除掉这个潜在的皇位竞争者。
天快亮时,一个自称是裴绪安心腹的仆人悄悄找到我,说王爷安排了密道,可以送我出城暂避风头。
【王爷现在如何?】我急切地问。
【王妃不必担心,】仆人低声道,【王爷早有准备,只是暂时不能与您相见。】
我摇摇头:【我不走。我一走,岂不是坐实了王爷的罪名?】
仆人再三劝说无果,只好告诉我【若情况有变,书房暗格后有密道,可直通城外。】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取来我研制多日的药膏:【请务必把这个交给王爷。告诉他...我等他回来。】
仆人郑重地接过药膏,悄然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王府被围得水泄不通。
更糟的是,第三天夜里,传来皇上驾崩的消息。
整个京城戒严,太子派来的守卫又多了一倍。
我夜不能寐,干脆去书房练字静心。
正当我提笔写下"绪安"二字时,书架后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
我警觉地转身,却见裴绪安从密道中走了出来。
【王...王爷?】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裴绪安看上去憔悴了许多,但眼神依然坚定他快步走到我面前,眼中满是愧疚。
【对不起,让你担惊受怕了。】
我摇摇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你没事就好...药膏收到了吗?】
【收到了。】
他轻轻擦去我的泪水:【很有效,我已经能感觉到些许知觉了。】
我们相对而立,一时无言。
最终,裴绪安打破了沉默:【太子...有没有为难你?】
【他让我去做他的侧妃,】我苦笑,【我拒绝了。】
裴绪安的眼神变得复杂:【为什么?跟着太子,至少能保你平安富贵。】
【因为我是你的王妃啊。】我理所当然地回答。
他深深地看着我,突然问道:【昭华,你愿不愿意...当我的皇后?】
我愣住了【什么?】
【明日我会率兵入宫,】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太子弑君篡位的证据我已经掌握。若成功...我想立你为后。】
我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裴绪安的布局。他早就察觉到太子的阴谋,一直在暗中准备。
【为什么是我?】我轻声问,【你本可以娶任何名门闺秀...】
裴绪安握住我的手:【因为我怕你离开我。给你后位,你就永远是我的了。】
这个回答让我哭笑不得。
我正想解释我并不贪图后位,他却突然将我拥入怀中:【昭华,等我回来。】
我在他怀中点头;【我等你。一定要平安。】
裴绪安临走时,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那触感久久不散,如同一个无声的承诺。
7.
第二天,京城风云突变。
裴绪安率军入宫,揭露了太子毒杀先帝的罪证。
太子负隅顽抗,最终被当场诛杀。谢青青因参与谋反,被贬为庶人,流放边疆。
政变平息后的第三天,我接到了封后的圣旨。
当我换上皇后朝服,走出王府大门时,看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裴绪安。
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耀眼的轮廓。
最令我震惊的是,他没有用拐杖,而是稳稳地坐在马背上,朝我伸出手。
【朕的皇后。】
他声音温柔,【久等了。】
我这才发现,他的腿已经能够站立了。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裴绪安将我抱上马背,一同向皇宫行去。
后来,偶然间我才得知,裴绪安正是当年那个为救我而摔下山崖的少年。
直到我追问,裴绪安才告诉我真相——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暗中关注我,直到太子背弃婚约,他才找到机会接近我。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靠在他怀中问道。
裴绪安轻抚我的长发:【我不想你因为愧疚而留在我身边。我要的,是你的真心。】
我抬头看着他俊美的侧颜,心中满是暖意。
命运弄人,让我一度失去太子妃的位置,却给了我更好的归宿。
从丞相嫡女到太子弃妃,再到残疾王爷的王妃,最终成为一国之后。
这一路走来,我失去了很多,却得到了最珍贵的礼物——一个真心爱我的人。
而那盏曾经熄灭的兔子灯,如今被裴绪安珍藏在我们的寝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