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任刘彻去了雅加达看球赛。
当国足以0:1惨败印尼时,观众席唏嘘肆起,而刘彻却决定重新向我告白。
刘彻搂住我的腰,说出他认为最浪漫的情话。
「什么时候国足赢了,那么我对你的爱也就停滞不前了。」
我以前不懂什么足球,只是因为他喜欢便四处跑着陪他看,但现在我不想与他纠缠。
这是我陪刘彻看的最后一次球。
而刘彻不懂我为什么这么决然,刘彻捧起我的脸,双眼时不时划过我的唇瓣。
看着他逐渐靠近放大的脸,我不禁感到有些恶心烦躁,我故意提高了音量。
「请你自重!刘彻!我有新的男朋友了!」
刘彻一脸不信我的话。
我情急之下说出了我最后悔的名字。
「他叫周陌!」
周陌这个名字是印在我骨子的痛苦,也是最深刻的名字。
只是没想到震住刘彻的同时,引来一道熟悉的目光。
那目光像是恶鬼掐住我的脖颈一样,令我难以呼吸。
正是我高中时期的霸凌者——周陌
1.
我用尽推开刘彻的肩膀,拒绝刘彻后,脚底一阵发虚,视线根本不敢与周陌对视。
周陌拨开人群渐渐走过来,我吓得一头冷汗,拿起包拔腿就想离开这里。
刘彻不知道我的经历,自然不许我这样离开,死死抓着我的手腕,找我要说法。
眼见周陌越走越近,我气急败坏道:「你出轨你系里学妹你还有脸唧唧歪歪!快给我放手!」
刘彻被我戳中痛处,又这么多人看着,涨红了脸,说话带着股凶恶。
「苏苏!你这贱女人,自己喜欢了别人,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是吧!」
「给我放手…」
看到那抹身影已经很近,我心急如焚,也忘了手腕的疼痛,挣扎中,一个心急失手把巴掌甩在刘彻的脸上。
刘彻本身就好面,又有点大男子主义,这样的动作无疑点燃刘彻的怒火。
刘彻狠狠抓住我的头发,巨大的疼痛迫使我仰着头看向他。
「给你脸不要脸是吧!」
我精心画的妆容因为痛意皱成一团,嘴里抑制不住发出痛苦的声音。
骤然!脑后的撕扯感一松,我踉跄坐在座位上,耳边传来刘彻痛苦的闷哼,刘彻被一拳又一拳打蒙在座位。
模糊间,看到有鲜血出现在周陌的拳头,分不清是刘彻还是周陌,我顾不上去细想,匆忙抓住周陌的手臂。
「别打了!周陌!你要打死他吗!」
周陌这才停了下来,我内心松了口气。
下一秒,周末抓着我的肩膀毫无预兆吻了下来,犹如一头饿狼找到了想要的猎物一样撕咬不放。
我:?!
2.
至此刘彻求复合不成,还被妖化带绿帽子的事传遍了整个网络和学院。
周陌理所当然地把我堵在学校厕所门口,问我拿什么赔他的声誉。
我看着他认真的眼睛,咽了咽口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会澄清的。」
「我发现你变得挺有趣,也不像以前那样蠢。」他笑了笑,笑容令人琢磨不透。
我的背脊一股凉意,可又是意料之中的话。
他哪里懂得会尊重人。
他:「你没有其他想知道的?」
我定定看着他,目光描绘着他的五官。
在高中,他在霸凌我这件事,基本都知道。
甚至老师都知道,至于为什么不管,或许他聪明又会伪装。
所以他才能够这样一脸无事地各种找我麻烦。
我被堵在厕所门口,他站在窗户前挡住了所有阳光,我的睫毛下只看见一片阴影。
按照往常的惯例,他此刻应该睨视和嘲笑着我狼狈的样子。
但是他没有。
他扬起手,我立马吓得缩了缩脖子,手害怕地挡在脸前,忍不住颤抖道:「你干什么……」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他打刘彻的模样。
等了许久,这个巴掌不像是对刘彻那般落下来,反而小心翼翼捏了捏我的脸。
「怕什么苏苏,我可是你认定的男朋友。」
他的声音不快不慢,似乎在轻轻诱导我。
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我抬起眼皮警惕看向他,他笑的是那么灿烂,谁能想到天使的面孔之下曾经是恶魔。
「周陌,我非常诚恳的跟你道歉,当时我是迫不得已才口不择言说出你的名字,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当不好你女朋友,也不会当……」
我盯着他变冷的眼睛,不禁想到他过去对自己做的伤害,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但是,虽然我恨他,骨子里却不敢对他做什么。
到了最后,以至于话还没敢讲完,泪腺仿佛失效一般不断溢出泪水。
他皱着眉压下腰,指腹轻轻抹掉我眼尾的泪珠。
指尖的温度令我身体一震。
他哪里有过这么温柔……
「不同意就不同意嘛,哭什么,烦死了!别哭了!再哭我就把…算了算了…你先别哭了…我错了…」
我红着眼眶,睁着杏眼大大的看着他,内心悄然生出一丝诧异。
头一回在他脸上看到不知所措。
我微微止住眼泪,问出了现在最不解的问题:「当初为什么欺负我?」
周陌似乎没想到我会直接问这种问题,以前的我在他面前都是唯唯诺诺。
他停顿了几秒,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
「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那不是欺负。」
「那为什么不让其他同学跟我说话…」
「我只是不许任何异性靠近你而已,至于为什么女生也与你不讲话,当时我也不清楚。」
啪!
他的左脸实实在在挨了我一巴掌,我不断抖着手,心里很愤怒!
自私!他跟刘彻都是混蛋!都应该去死!下地狱!
周陌被打的脸歪在一边,碎发挡住他的眼睛,散发着一股冷气。
等我我意识到我做了什么,脸颊吓的煞白,趋于恐惧的本能,抖着手去碰了碰他的肩膀:「对不起,我是因为太生气了……」
周陌顶了顶腮帮,肩膀抖开我的手。
「你很喜欢扇巴掌?」
我颤耸着肩想张口解释。
周陌直起身毫不理会我往外走去。
我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心里一阵恐慌,他不会想着怎么报复我吧!
完了完了!
3.
当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周陌。
他突然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人影都没有。
我在网上做了澄清,但是效果微乎其微,没人相信我。
反而恶毒评论一条接着一条。
我不知道我到底错在了哪里……
是刘彻出轨学妹,让那个女生怀了孕,还不负责让女生堕胎……
我抿唇盯着那些评论。
「狗男女!不得好死!」
「贱人,不出轨 会死?你是天生的贱,不找几个男人难受!」
「出门我都不好意说我是女的。」
「男的我认识!肯定是的这个破主动勾引的!人家可是高材生,不是她勾引,人家能看上她!呵呵!」
往下滑的手指越来越快,我疯狂甚至控制不住继续看着。
住我上铺的杨玲看不过去,抽走我的手机,为我打抱不平。
「这届网友是眼瞎了吗!明明是刘彻那傻逼出轨!」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我回过神抢过手机,看着屏幕闪烁着陌生的号码,一个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悄然升起——有人开始要开我盒了!
我慌张立关了机。
「玲儿!你知道他是哪个学校的嘛?」
这个他自然是指周陌,自从高中毕业后,我就断绝了一切知道周陌消息的来源。
但是现在我必须找到他人!
养玲想了想,从手机查出他的信息给我看。
「这个人还是比较好查的,以前代表过青平大学去参加过英语演讲比赛,刚好那一届我去了现场听。」
「玲儿,你的手机借我几天!顺便再帮我跟辅导员请一个星期的假!」
我戴上口罩眼镜,随手拿了几套衣服装进背包里,急切跑了出去。
我边跑边看手机,订最近的高铁票,周陌的学校离这里不远,半小时就能到。
这事必须跟周陌商量着来,说实话,我也有点后怕,周陌要不配合,我就完了……
我下了高铁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正值最后一批晚课的大一生下课吃晚饭。
我又问又跑终于到了男生宿舍,看着人来人往的铁门,宿管大爷热心走出来问我找谁。
「周陌!您认识吗?!」
宿管大爷摇摇头:「宿舍楼的孩子太多,我不太认识,不过听名字有点耳熟。」
我摘下墨镜,大爷看见我的眼睛肿了一圈。
「别着急别着急孩子!是不是急事,我给你喊一喊!」
宿管大爷挺直了腰板,卯足了气宏声叫道:「楼上有没有叫周陌的学生!有人找你!周陌!周陌……」
宿舍的学生一一趴在窗台看,直到有个学生大声回道:「大爷!周陌不久刚从国外回来又去隔壁的临州大学了!有一个多小时了吧!」
临州大学!那不是我的学校嘛!
我来不及多想,对大爷说了句谢谢,立马又往学校外跑。
像是有什么魔力,心里默默念着他的名字。
周陌,周陌……
4.
我一口气跑到校门外,刚伸手准备拦下出租车。
一个大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腕,我抬起头看过去,周陌满头大汗弯眸笑着。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四目相对,我竟有些觉得他很耀眼。
「我没有你电话……」我声音不大不小。
周陌四处看了看,就这样拉着我找了一家网吧开了间包间。
「我被网暴了。」
我低下眼皮,眼底是浓厚的黑眼圈,我也不知道我有多久没睡个好觉。
周陌看出我的疲惫,手指温柔拉下我的口罩,能够让我呼吸顺畅些。
他解释着:「抱歉,让你自己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他不说还好,一说整个酸楚涌上心头,鼻子一酸,眼尾挂上了泪珠。
周陌无奈叹了口气,手指撇去眼尾的泪珠。
「哭什么,真这么委屈?」
我佯装坚强地摇摇头,眼睛却红的像个兔子一样没有什么说服力。
周陌轻声浅笑。
「首先,我要先给你说明一下,那天跟你分开后,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姥姥在国外病重想见我,所以这段时间我才不在,并不是故意躲你。其次,这件事我已经报警处理,现在无论你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舆论太快,人太杂。最后,我希望你能在我这呆个两三天,为了你的安全,等这件事处理完,我送你回去。」
他说的处理方法与我开始的设想不谋而合。
我微微点头,不知不觉间,我和他的距离极近,现在事情说完了,倒是有一丝尴尬在两个人之间。
我咬了咬下唇,脑袋拼命想着说些什么。
「周陌,我…上次…不是……」
周陌知道我想说什么,打断我的话,摸了摸我的头顶安抚道:「我这段时间也反思了下,我以前做的不对,当时小,还有因为一些…家庭…原因,总之我会慢慢补偿你的。」
我盯着脚尖,尽量控制着颤音。
「其实我不想要你的补偿,这件事过去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周陌愣了愣,没意料到我会这么说,沉默了半响,沉声对我说:「我尊重你的意见。」
周陌在网吧陪了我一会,直到天已经黑透,他侧头看我一眼,指了指他手腕上的手表。
「该吃饭了。」
肚子也咕噜噜不合时宜响了起来,我再去抗议也显得苍白无力。
我摸着肚子,神色犹豫。
「可我不想出去,我一出去就浑身不自在,感觉所有人都在看我。」
周陌拿起手机滑看着什么,「这样,我先送你去酒店,你住那里我放心。」
网吧光线暗黑,屏幕的光反射在他的棱角,此刻他的存在意外地让人觉得心安,我衷心地说了句谢谢。
「这件事本来跟你没关系的,是我把你拉了进来。」
周陌唇角笑着:「那你还不对我好点,从进来就没给过我一个好脸。」
周陌边说边拿起我的包,长腿准备往外走,意识到什么,又退回来贴心给我戴上口罩。
察觉到我不自在,悉心解释。
「稳妥一点。」
我乖巧跟在他的身后,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5.
周陌订的是五星级酒店,他从来不会委屈自己,我这应该算是一人成道,鸡犬升天?
酒店的前台从我们走进来,先是在周陌脸上转了转,又好奇打量着我。
周陌转身压低我的帽檐,然后冷漠敲了敲柜台:「办理入住,周陌,电话号是156563……」
经理看到电脑显示周陌是vip顾客,不着痕迹轻轻拍拍前台的手臂以示提醒。
前台瞬间一脸抱歉地快速办理好入住,双手递给周陌。
周陌没说话,只是把我送到套房门口。
「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后边餐食服务员会送上来,你不用下去。」
我拿着卡打开房门,时不时回过头看向他。
捕捉到我的目光,周陌开玩笑道:「总不能我陪你睡吧?」
我的脸红了起来,连带着耳根也是红红的一片。
「胡说什么。」
我快步关上门,把他隔绝在外。
背靠着门,我失神想着各种乱七八糟。
三天很快过去,发布谣言的人被抓捕拘留,令人惊讶的是居然不是刘彻!
我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但是我清楚绝对不是因为担心。
很快网络上的谣言不攻自破,我和周陌的生活又恢复了往前那般平静…且没有交集…
我收拾好东西退了房。
并不打算跟周陌告别,坐上回去的高铁,我回想这几天,也让我看清周陌不是个坏人,当初的事,或许真是一个意外。
放过自己,也放过他吧,新的生活总要继续。
回归正常生活后,大三的课程有些多,又要兼顾课又要找实习单位,忙的脑袋昏沉沉。
我坐在自习室正仰天默默哀嚎,余光看杨玲蹑手蹑脚走进自习室。
我转过头看向她,笑着小声冲她招手:「玲儿!」
杨玲眼眸一亮,快步走过来,弯下腰急切在我的耳边道:「出大事了!」
我狐疑上下看了看。
「你谈恋爱了?」
杨玲急的不行,恼怒推了推我的手臂。
「正经一点,真是大事!」
我依旧不着调去调侃她。
「有多正经呢?」
还没等她回答,我被她拉的一踉跄,图书馆里的人都看了过来,我尴尬挥挥手,以示抱歉。
「不好意思!大家继续学习,继续学习。」
出了图书馆,我吐了口气。
「玲儿,快期末考试了,有什么事比我……」
杨玲一脸着急打断我未说完的话。
「周陌被开盒了!」
「什么!」
我震惊地抬起头,双眼充斥着担忧,那他还好吗?
杨玲摇了摇头,煞有介事想了想。
「应该不好,你知道嘛,我看网上说,他是离异家庭,从小跟着母亲,母亲精神状态不好,还捅过人,最要命的是,他母亲是三十多发病的。」
杨玲说的虽含蓄,我却听懂了她的意思。
「给他造成了什么影响?」
「舆论声过大,而且不知道刘彻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周陌高中毕业后确实伤过人,清北保研取消。」
见我没吭声,杨玲小心翼翼,生怕我有什么情绪激动,又继续道:「你知道这事谁干的吗?你的前男友刘彻,他实名举报周陌有精神病,又把他家的情况放到了网上。」
「 我知道了。」
我低下眸,双肩因为愤怒不断颤抖,果然还是刘彻!就想以他阴险狡诈的性格不会放过周陌。
我下一秒掏出手机,走到楼下无人的角落。
刘彻那边像是早知道我会打电话给他,很快接通。
我咬着牙,按捺住愤怒的情绪,对着电话里的人质问。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周陌怎么你了?」
刘彻一贯小人得志的语气:「我就看不惯他抢我女朋友!他就是他妈的神经病~」
「刘彻!嘴巴放干净点!」
「槽!他妈的!你越是向着他,我就越针对他!你他妈是不是贱,上赶着给神经病当女朋友!他妈是神经病,儿子也是……」
刘彻越说越难听,我忍不住爆发起来。
「刘彻你他妈的!你他妈的!你才是神经病!心理变态的神经病!」
我瞪圆了眼睛,电话那端愣了一样没回声,我也没给他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等刘彻反应过来,我早就把他拉黑。
我现在需要先找到周陌的人,先保证周陌安全。
我疾步往楼下走,路过杨玲,杨玲拉住我的手臂,挡在我的身前:「后天期末考!你想挂科啊!」
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考试!我认真着脸拿开杨玲的手。
「生命更重要。」
6.
杨玲默默让开了路,我一路小跑出了校园,我想了所有他可能在的地方,就是没想到他会在已经搬空的高中学校。
找到他时,天已经阴沉,还在下着小雨,他就傻傻蹲在写着施工重地的牌子前,呆呆仰头看着起重机。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着他的样子,有一瞬间我的心仿佛被重重打了一拳。
内心告诉我,这件事不是他的错。
我踩在泥土混水的地面小心翼翼凑近,手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 周陌。」
周陌没有理我,只是沉着声,语气充满自嘲。
「不怕我发病伤害你吗?也是,高中时,你就笨,明知道我的病,你还愿意靠近我……」
我眼眸划过复杂的情绪,并不想提及高中,低声道:「你除了学校宿舍,还有别的住处吗?」
故意的转移话题,令周陌更加苦涩笑了笑:「去哪?我除了酒店,哪里还有住处……」
「那我送你回酒店。」
我想去扶起他,他却紧紧抓住我的手腕,不许我挣扎。
雨水刷过他的眉眼,他几乎恳求看着我,像是一个无家可归可怜的狗狗求我收留。
「你是会管我的吧?」
我眨了眨杏眼,眼睛直直盯着他,心里不停地询问着自己,我会管他吗?我会管他吗?
高中第一见他,是他在打架,他是好学生,打架却十分下狠手,对方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还满头是血。
我那时候胆子小,只想快点走过去,周陌叫住我的名字。
我无法不听他的话,我害怕以后是他的欺负对象,我怯生生看了过去,就是那么一瞬间,周陌被偷袭,我救人心切,下意识挡在他身前,被铁棍狠狠打在后脑勺。
从那开始,我有轻微脑震荡,时不时脑袋会疼。
可我没怨他,但经过一段相处,周陌却不许男同学跟我讲话,渐渐女同学也不理我,周陌也是凶巴巴,我严重敏感自卑……
见我没说话,他的眼睛失落低垂,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幽幽看向以前高中教学楼方向。
冰冷的雨水打在我身上,很快衣服已经贴身。
我白着唇瓣,似乎高中记忆里的跟此刻重合。
我拉了拉他的衣角。
经过前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判断他不坏。
对上他的目光,我道:「我会。」
这场雨持续了一下午,我带周陌回了家里。
我一边给他擦着头发一边问他打算。
他的头发出奇的软,擦干后非常蓬松,像是一只大型狗狗。
我偷偷揉了一把。
察觉到我的动作,周陌低头浅笑了几秒,缓缓出声:「没法保送研究生,那我就自己考,至于网上的那些,我会一个一个告发视频的人。」
我点点头,想把毛巾放回浴室,周陌跟在我的身后,好奇地跟个小动物一样观察着四周。
「你的房间在哪里?」
我直接指了指最里边的房间,丝毫没发现我现在越来越信任他。
周陌笑着问:「我可以参观一下吗?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拒绝我。」
我一直在学校宿舍住,房间没动过,不会乱到什么程度,我想也没想欣然答应。
当周陌手握在房间门把,我又忽然觉得莫名的紧张。
「等等等」我突然反悔,小跑了过去。
不好意识地挡在卧室门前:「等我一分钟,我先进去看一下!」
我转头溜进卧室,看到粉粉的装饰拍在脑门,忘了这一茬,刚开学老父亲刚给新装修。
看着粉嫩的装饰和床上的小熊,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我抓耳挠腮。
周陌在门外笑着催促:「怎么了?是房间太乱了吗?」
我红了脸,低声辩解:「才不是呢……」
「苏苏啊!是你回…你是谁!」
听到老母亲的尖叫,我脑袋猛地空白,身子冲了出去。
「妈!这是周陌,你见过的!还跟她妈妈聊过天呢!」
周陌笑盈盈打招呼,仿佛跟到了自己家,一点不拘束:「阿姨好。」
老妈仔细打量了一圈周陌,随后热情拉着周陌胳膊看。
「周陌啊!哟!长得我都不敢认了!」
我打断老母亲的施法,吐出一口气,拉着周陌的手腕准备出门。
老妈不情愿叫住我们:「不吃晚饭了嘛?」
我连忙摆摆手,带着人马不停蹄离开了小区。
生怕老母亲多问几句话就会露馅。
周陌笑得比花还开心,占着比我高的优势摸着我的头顶。
低下头,眯眼对我笑:「谢谢。」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谢什么?」
「谢某人还想管我。」
我的耳尖不着痕迹红了一片,这句话搞得怎么跟告白一样。
「其实,我的妈妈也在这个城市,你想见她嘛?」周陌毫不避讳提及他的母亲。
我同样也不会避讳,点下头就问:「哪天?」
「周六。」
这个时间点,我说不上的奇怪,刚好我期末考完,好像是特意为了我选的日子一样。
我还想问什么,周陌抢过我的话:「行了,我送你回学校,明天好好准备考试,我等你考完。」
「好。」
7.
周五最后一科考完,我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他那边还是一如既往温柔安持我要吃点好的。
他的声音很好听,尤其不温不燥,对我也是越发不一样,想起来竟然有一丝甜蜜。
我不自觉把等会跟舍友一起吃饭的事跟他唠叨起来。
其实我明白,我是想报备给他听。
他静静听着,有种真是我男朋友的错觉,但是我们谁都没有戳破那层关系。
次日,早晨。
我去了学校图书馆,目光瞬间看到坐在最里边的周陌。
他告诉我他在那等我,让我慢慢收拾。
看到他的那一秒,我下意识想多靠近他一些。
周陌把鸡蛋牛奶放在我的面前。
我疑惑扫了一眼那些东西,目光又落在他的脸颊。
「给我吃的?」
周陌毫不掩饰点点头,还贴心把鸡蛋拨好,我呆呆眨眨眼,这也太体贴了吧!
他是不是发烧了?
我把手贴在他的额头,他疑惑看着我的动作。
「你给我买早餐?」
周陌弯眸浅笑拿下我的手,简单捏了捏,又克制放开。
「先尝尝。」
嫩滑可口…跟平常的鸡蛋没什么不一样……
我小声严谨问道:「这和食堂的鸡蛋有什么不一样嘛?」
周陌听完笑我榆木脑袋。
我的表情有些无语。
他捏捏我的脸,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哄着。
「我做的。」
周陌顺便把牛奶抵到我的嘴边。
温热的温度传过我的皮肤,我竟然有些无所适从,他定在那里,勾着唇等着我喝。
我小小喝了一口,别扭微微假笑。
周陌指间无聊地敲打着桌面。
「慢慢吃,晚一会也没关系。」
……
吃过早饭,我坐在周陌的车里。
经过几次的相处,我也不再那么拘束,随便跟他聊着。
「周陌,你爸爸是干什么的?」
周陌目不斜视看着前面路况,淡淡回我。
「一个烂人,你不用知道。」
我闭上嘴巴,也不想逼问他什么。
也是,在他出生就能抛弃他的能是什么好人。
车子缓缓停在一处名为康爱精神病院的门匾停下。
我乖巧跟着周陌进去。
刚进入,一个女人立刻凑近我,过分的距离令我害怕地往后退了半步。
周陌上前把我护在身后,隔开我跟女人的距离。
「她是?」
周陌道:「我妈。」
我震惊从他身后探出头,看向女人又看向他,高中我见过他妈,是个气质出众,美丽动人的女人,现在瘦骨嶙峋,披头散发,衣服上还有不明物体……
护士气喘吁吁跑过来。
「抱歉抱歉,我一个没注意……」
周陌不满护士的回答,也不喜欢护士工作态度,语气苛责道:「如果您的经验不足,请您不要上岗。」
小护士浑身一颤,被周陌沉沉的脸吓到要哭,我紧忙开口:「没事,我帮她。」
我冲小护士使了眼色,小护士心领神会拿起梳子给周妈妈熟透,带着周妈妈去卧室换衣服。
周妈妈难得的听话,虽全身抗拒,却依旧跟着小护士离开。
我松了口气,又耐着性子哄着身边这位:「要是有第二次,我一定跟你一起要求院长换人照顾阿姨。」
他认认真真看着我,嗯了一声。
阳光透光窗户照在他的发尾,形成一层温暖的晕光。
我匆匆看了一眼,正对上他的眼眸。
大概过了一个半小时,我抬起头转了转僵硬的脖子,余光看到周妈妈。
周妈妈边走边说话不流利道:「苏苏……」
我惊讶她的反应,她记得我的名字!
我轻轻推了推周陌的手臂:「周陌!你听见了嘛!她叫我的名字!」
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愉悦。
「是啊…我妈记得你…」
8.
我惊喜地点点头。
周陌带着我和周阿姨坐在草坪。
周阿姨嫌弃坐着累,直接躺在我腿上,我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
「阿姨还是很漂亮……」
周陌骨节分明的手拿着几岁才听的童话书顿了顿,随后轻言慢语念着书上的内容,「母亲的故事……」
过了十几分钟,周陌放下书,看上去神非常庄重。
「苏苏,你去帮我去叫一下护士。」
我困惑看向他,看到草坪湿漉漉,才明白周妈妈已经裤子湿了。
我没说什么,快速叫来护士给周阿姨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又陪周阿姨许久我们才起身往回走。
两个人莫名都没出任何声音,我打开车门,周陌迅捷按住我的手。
周陌横着眉凑近我的唇瓣,看着快贴上的唇瓣,我不自觉紧张地动了动唇。
他侧头靠近我的耳边:「有没有后悔?」
我听完他的话,默默摇了摇头,唇瓣擦过他的嘴唇,只见他呼吸急促起来,眼睛直直睨着我。
9.
我整个人有片刻晃神,显然被他反应不知所措。
周陌看到我的模样,笑出了声,手掌揉了揉我的头顶,退了回去。
「逗你的,回去赶紧睡会觉,我下午有事就不陪你了。」
一抬头看向他眯笑的眼睛,我似乎心里下了某种决定般勾下他的脖子,唇瓣印了上去。
周陌眼睛划过惊讶,下一秒他扣住我的腰身,加深这个吻。
往后的日子,我们也越发见面频繁,就算晚上也会打一通电话。
这天,已经好久没见他人了,光在电话里听声音,让我有些失落。
不过他的不出现,我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周陌一直准备考研,我们马上都快毕业了,我也要找工作。
我去食堂简单吃了点饭后,拿着包走进宿舍,宿舍里的人都不在,我又环视了一圈床位,空空如也。
我把包放在桌面,外边传来脚步声,想着应该是他们,也没太注意。
门吱的一声打开,看见来人的那一刻我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伸手要去关门。
「刘彻!这是女寝,你怎么进来的!」
刘彻闪身进来,手腕被他抓的生疼,我挣扎着,刘彻更加肆无忌惮把我往里推。
我慌了大喊:「你疯了刘彻!」
刘彻两耳不听,但到底是寝室,隔音不好,没几分钟招来宿管阿姨,宿管阿姨带着保安把刘彻抓了起来。
刘彻额头青筋暴起,情绪里带着怒气:「我不会放过你的!他妈的!周陌那小子敢算计我!」
我满头疑惑,算计他?怎么可能算计他?
保安大叔把人带进警察局,交给了警察,我录了口供,很快就出来,一出大门,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环住。
周陌安慰地拍着我的后背,不断轻声安抚我。
「别害怕,我来了。」
我贪恋地窝在他怀里,也忘了问他算计是怎么一回事。
周陌选择给我送回了家里,他说这样他放心。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刘彻嘴里说的算计。
想着想着睡了过去。
后面几天因祸得福,周陌天天来陪着我。
周陌见我每次都盯着他看,笑着道:「已经这么喜欢我了?」
我被他的发言呛到,转脸咳嗽声传遍整个空荡荡的教室。
周陌捧过我的脸,话里止不住的笑意。
「你喜欢我,我很开心。」
我看向他的唇,前倾亲了上去。
周陌没意料我的行为,喉结上下滑了滑,眸子深了深,扣住我的后脑勺深吻下去。
……
10.
之后的两天,听闻刘彻被放了出来。
周陌紧张了两天,每天脸上都是郁气,以至于寸步不离跟着我。
发现刘彻根本没出现,我笑了笑,想让他放轻松一些。
「说不定已经找到工作上班了,哪里还有时间去报复我们啊。」
周陌低垂着眼看我,低下头不安在我的唇角啄了啄。
「刘彻就是个疯子。」
这点我很认同他,为了安抚他的情绪我抱住他,蹭了蹭他的下巴。
「就算疯子,我们真要防也是防不住的,好了,放松一点,晚上我请你吃一家特别好吃的饭!」
周陌无奈之下挤出一丝笑容,
「好,都听你的,不过你请客,我掏钱。」
「没问题!」
晚上,我画了个精致的妆容,本身我的五官就立体,在妆容衬托的更加娇俏可人。
周陌看见眼眸一亮,我能感觉到腰间的手紧了紧。
我带他去了学校旁一家,那家可是非常有名还实惠。
我们坐下后,我转头对老伯欣喜道:「老板,两份煲仔饭!」
「我刚才看见外边有一家你爱喝的奶茶店,你等会我,我去给你买一杯。」
周陌说着已经起身往外走,我撒娇对他道。
「常温哦,周先生!」
周陌宠溺笑着回我:「靓女,你的先生已经收到。」
说完,周陌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等了几分钟,不见周陌回来。
我频繁往门口看,终于忍不住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听见嘈杂的人声,我看了过去。
许多人围着那里转,简直里三层外三层。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费劲挤了进去。
看到周陌躺在血泊的那一刻,我感到天旋地转,浑身止不住发抖走过去。
我恍惚跪在地上握住周陌的手,心脏疼的快完受不住。
我哭着大喊道:「快打120!求求你们!快120啊!」
路人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我哭的声嘶力竭,好像这辈子的用完了所有力气。
那一天,我不记得天有多黑,只记得我要彻底失去他——
看到周陌被送进抢救室,我的眼底除了担忧还有一种愤怒,我想找到那个人
警察很快来了解情况,我告诉警察,抓到人一定要告诉我!
警察点点头。
我把注意力放在抢救室,经过三个小时抢救,暂时昏迷。
同时警察通知我,人已经抓住,叫刘彻,拿着20cm的水果伤的人。
我被这个消息震得瞠目结舌,刘彻?下一瞬,我又十分愤怒要求见刘彻。
我飞奔到警察局。
坐在压抑的小房间,刘彻被带了进来。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刘彻一味冷笑。
我颤抖着怒骂他,「他没有伤害过你!你怎么可以伤害他!」
「呵,真是好算计,知道吗?从一开始勾引我的女生都是周陌安排的,你他妈知道吗?你个贱人!后边的一切都是周陌在引导!」
刘彻的话像是晴天霹雳正中我的软肋,一张脸吓得煞白。
刘彻:「你们毁了我!都是你们!」
我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如果这是真的,周陌心思也太过缜密。
走出警察局时候,天刚微亮,我失魂落魄回了医院,迷迷糊糊给周陌忙着办住院。
周陌没有什么亲人,这里只有我。
我买了一碗粥,想着他要是醒了应该饿了。
我就静静坐在他的病床旁,看着他虚弱的面容,内心百感交集。
如此阴暗自私的人,我还能跟他在一起吗?
「你会伤害我吗?」我忍不住对他呢喃。
下午,周陌轻颤睫毛,有要醒的迹象。
我欣喜若狂叫来医生。
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表示没多问题,多修养。
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躺在床上没心没肺对我笑着。
我一看气不打一处来。
「还笑!差点一命呜呼了!」
周陌伸出手,想要抱我。
我犹豫两秒还是受不了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小心翼翼窝在他的怀里。
他温热的呼吸在我的脖颈扫过。
我张了张嘴,他便猜到我要说什么,先说道。
「你应该都知道了,但是我不后悔,我真的离不开你,也只有你……」
我皱起眉,不喜他的坦诚又不喜他的理所当然。
周陌摸了摸我的脸:「你想离开我吗?」
我愣了愣,我想过这个问题,可真要回答还是张不开嘴。
周陌用力亲上我的唇,我挣扎中不小心扯到他的伤口,他痛的闷哼。
我担忧看向他的伤口。
「我去叫医生。」
见我这么担心他,他笑出声,一解多天阴霾。
我更加担忧看向他。
「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
周陌拉下我的手放在胸口,神情认真。
「你真感觉不到我对你的喜欢?」
我看着他的眼神像是不舍扔下心爱东西的孩子。
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清楚我已经越来越依赖和习惯他,我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我知道。」
周陌看我态度软化下来,又继续道:「给我个机会,嗯?」
看我没说话,他抛出球。
「以后要是我伤害了你,你可以直接扔了我,好不好?」
我构建许久的心理防线被他的胡搅蛮缠打败,微微点头不误。
算了,给他一次机会吧。
周陌一脸笑意地再次拥我入怀,我也知道这辈子是栽到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