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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那年，班主任郑国强把我和周野的座位调开，没收我们的手机，甚至偷拍我们"早恋证据"群发家长。他说周野是"垃圾学生"，说我"自甘堕落"。

可没人知道——

周野凌晨四点起床背单词，就为了跟我考上同一所大学；

我在他抽屉里塞满止痛药，因为知道他训练后膝盖疼得睡不着；

最后那场班会上，我们当着全班的面，举报了班主任克扣助学金、违规办班的证据。

高考放榜那天，他站在樱花树下问我："敢不敢跟我谈一场，让郑国强气到失眠的恋爱？"

1 早恋误学业

高三开学第一天，姜雨晴六点四十就到了教室。

清晨的阳光穿过玻璃窗，在课桌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她习惯性地推了推黑框眼镜，从书包里取出笔记本，开始整理暑假预习时记下的重点难点。笔尖在纸面上沙沙作响，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语文《离骚》默写必考段落，数学函数与导数综合应用题......"她小声念叨着，在重点内容旁边画上星号。

走廊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篮球拍击地面的声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姜雨晴皱了皱眉，抬头看向门口——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这也太不像话了。

下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后门冲了进来，差点撞上正在发作业的学习委员。

"对不起对不起！"男生一个急刹车，篮球从手中滑落，砰地一声砸在地板上，又高高弹起。

姜雨晴下意识地站起身想去接，却与转身捡球的男生撞了个满怀。她怀里的作业本哗啦啦散落一地，眼镜也滑到了鼻尖。

"我靠，真的对不起！"男生手忙脚乱地蹲下来帮她捡本子，一头微卷的短发因为奔跑而凌乱地支棱着，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姜雨晴扶正眼镜，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小麦色的皮肤，浓眉下一双明亮的眼睛，左眉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周野，上学期期末表彰大会上作为体育特长生代表发过言的那个男生。

"没事。"她接过作业本，迅速数了数有没有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讲台，把本子整齐地码放在上面。

教室里陆续有同学进来，姜雨晴回到座位继续整理笔记，却发现自己很难再集中注意力。那个莽撞的身影和明亮的眼睛总是在她脑海中闪现。

"安静！"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全班立刻鸦雀无声。一个身材微胖、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上讲台，把教案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姜雨晴认出这是新调来的年级主任郑国强，据说带出过好几个清华北大的学生。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高三(7)班的班主任。"郑国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全班，"高三不是儿戏，是决定你们人生的关键一年。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样子，在我这里，只有一个目标——考上好大学！"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特别是那些心思不在学习上的同学，趁早收收心。我郑国强带班十五年，最痛恨的就是早恋！"

姜雨晴感到后背一凉，仿佛那目光是冲着自己来的。她悄悄转头，发现周野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正百无聊赖地转着笔，似乎对班主任的训话充耳不闻。

"现在宣布几条班规。"郑国强拿起粉笔在黑板上重重写下几个大字，"第一，按成绩排座位，月考一次调一次；第二，手机一律上交，放学才能拿回；第三，男女同学保持距离，课间不许扎堆聊天......"

姜雨晴认真记下每一条，心里却莫名有些抵触。她偷偷瞄了一眼周野的方向，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放学铃声响起时，天空突然阴沉下来。姜雨晴收拾好书包走到教学楼门口，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砸在地面上。她翻遍书包，懊恼地发现自己忘带伞了。

"用我的吧。"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姜雨晴回头，看到周野站在台阶上，手里举着一把黑色折叠伞。

"那你怎么办？"她下意识地问。

周野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我们体特生不怕淋雨。"说着把伞塞进她手里，转身冲进了雨中。

姜雨晴愣在原地，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在雨幕中渐渐模糊。周野跑到半路突然转身，双手拢在嘴边大喊："明天记得还我啊，姜学霸！"

雨声哗啦啦地响着，姜雨晴却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轻轻颤动了一下。她握紧伞柄，上面还残留着男生掌心的温度。

2 篮球场与课本漫画

姜雨晴站在图书馆窗前，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操场上的身影吸引。

周野正在打篮球。他运球的动作行云流水，手腕轻轻一抖，篮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唰"地一声空心入网。阳光洒在他汗湿的背心上，勾勒出少年精瘦而有力的肌肉线条。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同桌林小满凑过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立刻露出促狭的笑容，"哦——原来是看周野啊。"

姜雨晴的耳根瞬间发热，她推了推眼镜，迅速转身回到座位上："我只是...在想一道物理题。"

"得了吧，"林小满笑嘻嘻地坐在她对面，"不过你眼光不错，周野可是校篮球队主力，去年市联赛MVP。听说已经有大学教练来考察他了。"

姜雨晴翻开物理练习册，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海中全是周野投篮时专注的神情——与课堂上那个总是睡觉的"差生"判若两人。

"他为什么...成绩那么差？"话一出口姜雨晴就后悔了，这问题听起来太刻薄。

但林小满似乎并不在意："听说他初中成绩挺好的，后来因为打架转了学，成绩就一落千丈了。"她压低声音，"不过我觉得另有隐情。去年校运会，我看见他把自己的奖金全给了隔壁班一个贫困生。"

姜雨晴惊讶地抬头，正好看见周野高高跃起，在空中拦截了一个即将出界的球。他重重摔在地上，却第一时间把球传给了队友。

"小心！郑老师来了！"林小满突然紧张地捅了捅她。

姜雨晴慌忙低头假装做题，余光瞥见郑国强背着手走进图书馆，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他环视一圈，目光在几个学生身上停留片刻，然后踱步到窗前，盯着操场看了几秒，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体育特长生，"他转身时自言自语，声音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姜雨晴握笔的手紧了紧，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愤怒。她偷偷抬头，发现郑国强正盯着她，眼神意味深长。

"姜雨晴，"他走到她桌前，敲了敲桌面，"作为年级前十，你应该把时间用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

姜雨晴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她低下头："我知道了，郑老师。"

郑国强满意地点点头，背着手离开了。林小满冲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老郑怎么这么爱管闲事？"

姜雨晴没有回答。她悄悄望向窗外，周野已经结束了训练，正仰头喝着矿泉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一滴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昨天他塞给自己伞时，手指上有一道细小的伤痕。

下午第一节课是郑国强的数学课。姜雨晴提前五分钟到教室，发现周野已经坐在最后一排，正低头在笔记本上涂画着什么。

"同学们，"郑国强大步走上讲台，手里拿着一个塑料筐，"按照班规，现在收手机。放学后凭学生证领取。"

教室里响起一片不情愿的嘟囔声。姜雨晴默默把手机调成静音，放进筐里。郑国强走到最后一排时，突然提高了嗓门："周野，你的手机呢？"

周野抬起头："交了。"

"是吗？"郑国强冷笑一声，"那为什么我听到震动声？"

全班安静下来。姜雨晴忍不住回头，看见周野面色平静地坐在那里，眼神却变得锐利。

"那不是我的手机。"周野说。

郑国强显然不信："把你的书包打开。"

周野皱眉："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的班主任！"郑国强猛地拍了下桌子，"现在，立刻，打开书包！"

教室里鸦雀无声。姜雨晴看见周野的下颌线绷紧了，但他还是慢慢拉开了书包拉链。郑国强粗暴地翻找着，突然从夹层里掏出一部手机。

"这是什么？"他得意地晃了晃手机，"撒谎成性！"

周野的脸色变了："那不是我的。"

"那为什么在你书包里？"郑国强质问道。

周野抿着嘴不说话。姜雨晴注意到他的目光扫过前排一个瘦小的男生——李明，家境贫困，平时沉默寡言。李明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

"解锁。"郑国强把手机递给周野。

"不行。"周野斩钉截铁地拒绝。

"什么？"

"这是隐私。"周野直视着郑国强，"您无权查看学生手机内容。"

郑国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好，很好！走廊上站着去！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回来！"

周野二话不说，起身走向走廊。郑国强怒气冲冲地把手机扔进筐里，开始讲课，但教室里的气氛已经变得凝重。

姜雨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记笔记，却总是忍不住去想站在走廊上的周野。九月的午后依然炎热，阳光直射在走廊上，连风扇都没有。

下课铃响时，她鬼使神差地拿起水杯，接了满满一杯凉水。

走廊上，周野靠墙站着，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看见姜雨晴，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标志性的痞笑："姜学霸，这是来视察'差生'受罚？"

姜雨晴没理会他的调侃，直接把水杯递过去："喝点水。"

周野的笑容凝固了。他迟疑地接过水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姜雨晴的手指，两人都像触电般缩了一下。

"谢谢。"他轻声说，仰头一口气喝完，喉结上下滚动。一滴水顺着他的嘴角滑下，他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

姜雨晴突然注意到他的睫毛很长，在阳光下呈现出浅棕色，像两把小扇子。

"那手机...是李明的吧？"她小声问。

周野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猜的。"姜雨晴推了推眼镜，"他妈妈生病了，他经常要接医院电话。"

周野的眼神柔和下来："嗯。他不敢带手机，我就帮他藏着。老郑查得严。"

"你可以解释啊。"

"然后让李明挨骂？"周野摇摇头，"没必要。"

姜雨晴突然明白了林小满说的"另有隐情"是什么意思。这个被贴上"差生"标签的男生，宁愿自己受罚也要保护同学。

"姜雨晴！"郑国强的声音从教室里炸响，"你在干什么？"

姜雨晴浑身一颤，转身看见郑国强站在门口，脸色阴沉。

"我...我只是..."

"只是给违反纪律的同学送水？"郑国强冷笑，"看来我对你的评价过高了。回教室去！"

姜雨晴低着头快步走回座位，心跳如鼓。她听见郑国强对周野说："放学后到我办公室来，我要和你家长谈谈！"

接下来的课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放学时，她故意磨蹭到最后，看见周野满不在乎地走向教师办公室，背影挺拔得像棵白杨。

经过周野的座位时，她发现他的数学课本摊开着，上面乱七八糟记着几行笔记，空白处却画满了小小的篮球和球鞋。而在页脚处，还有一只栩栩如生的卡通小猫。

姜雨晴忍不住微笑起来。她自己的语文课本边角上，也偷偷画满了各种漫画人物。这个发现让她心里涌起一股奇妙的共鸣。

收拾书包时，一张纸条从她的笔记本里飘出来。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谢谢你的水。PS：你课本上的钢铁侠画得不错。"

姜雨晴的脸"腾"地红了。她迅速把纸条塞进口袋，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看见，才松了一口气。

走出校门时，夕阳已经西沉。她看见周野站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正和一个中年妇女说话。那女人穿着朴素，面容憔悴却温柔，正用手帕擦着眼睛。周野低头听着，时不时点头，神情是从未见过的认真。

姜雨晴绕道走开了，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这个周野，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3 月考风波

月考成绩单贴在教室后墙上，同学们挤作一团查看名次。姜雨晴站在人群外围，听见一阵阵惊呼。

"周野数学及格了？"

"真的假的？他上次才三十多分！"

"肯定是抄的..."

姜雨晴踮起脚尖，看见周野的名字排在数学及格名单的最末尾——62分。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想起上周在图书馆，他绞尽脑汁解一元二次方程的样子。

"安静！回座位！"郑国强的大嗓门打断了嘈杂。他夹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这次月考，有人进步，有人退步。"他意味深长地扫视全班，"但最令我'惊喜'的是，某些同学实现了'质的飞跃'。"

姜雨晴感到一阵不安。郑国强抽出最上面的一张试卷，啪地拍在讲台上。

"周野，62分。"他冷笑一声，"解释一下，你是怎么从32分进步到及格的？"

教室后排，周野慢慢抬起头："我复习了。"

"复习？"郑国强提高声调，"就凭你那点基础，一个月能提高30分？"

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姜雨晴攥紧了手中的笔，指甲陷进掌心。她看见周野的背绷得笔直，眼神却平静得可怕。

"作弊并不可耻，可耻的是被发现了还嘴硬。"郑国强走下讲台，停在周野桌前，"现在承认，我可以从轻处理。"

周野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郑老师，您是不是特别希望我永远是个差生？"

郑国强脸色骤变："放肆！"他转向全班，"从现在开始，周野的考试单独安排座位！再有下次，直接记过！"

姜雨晴的胸口剧烈起伏，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在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她已经站了起来。

"郑老师，周野没有作弊。"

全班瞬间安静。郑国强转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姜雨晴的腿在发抖，但她强迫自己直视郑国强的眼睛："过去三周，每周三下午我们都在图书馆一起复习。周野...他学得很认真。"

教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姜雨晴感到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自己，脸颊烧得发烫。她不敢看周野的方向。

郑国强走近她，声音压得很低："姜雨晴，你知道包庇作弊是什么后果吗？"

"我可以证明。"姜雨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这是我们的复习笔记，上面有日期。"

郑国强翻看笔记，脸色越来越难看。笔记上密密麻麻记满了数学公式和例题解析，每一页都有两种笔迹——姜雨晴工整清秀的字迹和周野略显潦草但认真的大字，旁边还画着各种解题思路的示意图。

"周三下午..."郑国强突然想起什么，"你不是说去参加数学兴趣小组吗？"

姜雨晴低下头："我...我请假了。"

郑国强把笔记本重重合上："下不为例。"他走回讲台，声音恢复了平静，"现在开始讲评试卷。"

姜雨晴缓缓坐下，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直到下课铃响，她都没敢回头看一眼。

放学时，她故意磨蹭到最后。教室里空无一人时，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为什么帮我？"

姜雨晴转身，看见周野靠在门框上，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因为...那是事实。"她低头收拾书包，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周野走到她桌前，轻轻放下一张纸。姜雨晴低头一看，是一幅素描——她在图书馆低头做题的侧脸，睫毛垂下的弧度被捕捉得惟妙惟肖。

"谢谢你。"周野的声音很轻，"这是谢礼。"

姜雨晴拿起素描，指尖微微发抖。画中的自己专注而沉静，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你...你画得很好。"

"随便画画。"周野挠挠头，"对了，周三...还去图书馆吗？"

姜雨晴抬起头，看见他眼中闪烁的期待，像星星落进了深潭。

"去。"她听见自己说。

周三下午的图书馆安静得能听见翻书的声音。姜雨晴把数学课本推到周野面前："今天讲三角函数。"

周野做了个夸张的鬼脸："又要背公式？"

"不全是。"姜雨晴翻到例题，"看这个，其实有规律..."

她耐心讲解着，时不时停下来看周野的反应。令她惊讶的是，这个在课堂上永远睡不醒的男生，此刻眼神专注得像捕食的鹰，总能抓住最关键的点提问。

"等等，"周野突然打断她，"你说sin和cos的图像是波浪形的，那为什么这个最大值在这里？"

姜雨晴愣了一下。这个问题触及了更深层的概念，连她都需要思考几秒才能回答。

"你理解得很快。"她由衷地说。

周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就是觉得...数学不该只是死记硬背。理解了为什么，公式自然就记住了。"

姜雨晴若有所思。从小到大，她都是靠反复练习和记忆取得高分，很少思考背后的原理。周野的话像一束光，照进了她从未注意的角落。

"那我们换种方式。"她合上课本，"从实际问题开始。"

他们重新梳理知识点，姜雨晴惊讶地发现，当从应用角度切入时，周野的领悟速度快得惊人。一道困扰他许久的题，一旦理解了本质，他就能举一反三。

"你应该...很聪明。"姜雨晴忍不住说。

周野正在笔记本上画函数图像，闻言笔尖一顿："小学时老师也这么说。"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后来家里出了点事，就没怎么用心学了。"

姜雨晴想问是什么事，但周野已经换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不过现在有姜老师辅导，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好看的轮廓。姜雨晴突然发现，他笑起来时左眼下方有一个小小的酒窝，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你为什么...帮我复习？"周野突然问。

姜雨晴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因为...你借过我伞。"

周野大笑起来，引来图书馆管理员的瞪视。他赶紧压低声音："就这？那我以后得多带几把伞。"

姜雨晴也忍不住笑了。阳光、书香和周野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混合在一起，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宁。

深秋的傍晚来得越来越早。图书馆闭馆时，天已经全黑了。姜雨晴和周野并肩走在校园小路上，落叶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住哪个方向？"周野问。

"青山小区。"姜雨晴指了指西边。

"顺路，我送你。"

姜雨晴想拒绝，但周野已经自然地走在她外侧，隔开了马路和行人。夜风吹来，她打了个喷嚏。

"冷？"周野脱下外套递给她。

姜雨晴摇头："不用，我..."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周野皱眉："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姜雨晴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窒息感，胸口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她慌乱地去摸书包侧袋，"哮喘...发作了..."

药瓶不见了。姜雨晴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明明早上还检查过的。

"药呢？"周野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

"可能...落在教室..."

周野二话不说，一把抓过她的书包翻找。确认没有后，他迅速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马路对面的药店。

"能走吗？"

姜雨晴摇头，呼吸越来越急促。周野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没等她反应，周野已经把她背了起来。他的背宽阔温暖，姜雨晴能闻到他衣领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周野快步穿过马路，冲进药店。

"哮喘药，快！"他对着店员喊道。

店员手忙脚乱地拿来几种喷雾剂，周野快速扫了一眼："要沙丁胺醇气雾剂！"

拿到药后，他熟练地摇匀，递给姜雨晴："深呼吸，慢慢来。"

姜雨晴颤抖着接过，深吸了一口药雾。几分钟后，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但脸色仍然苍白。

"好点了吗？"周野蹲在她面前，眉头紧锁。

姜雨晴点点头，惊讶于他的专业："你怎么...知道用什么药？"

"我妈也有哮喘。"周野松了口气，站起身付钱，"你家还有多远？"

"前面...拐弯就是。"

周野坚持送她到家门口。姜雨晴掏出钥匙，手还在微微发抖。钥匙插了几次都没对准锁孔。

"我来吧。"周野接过钥匙，轻轻一转就打开了门。

客厅里黑漆漆的。姜雨晴打开灯，看见餐桌上留着字条："雨晴，妈妈夜班，冰箱里有饭菜，热一下再吃。"

周野扫了一眼字条，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一个人行吗？"

"没事...习惯了。"姜雨晴虚弱地笑笑，"谢谢你。"

周野犹豫了一下："药放在哪里？我帮你拿出来。"

姜雨晴指了指茶几下的药箱。周野取出备用药，放在她手边，又倒了杯温水。

"我妈妈发病时，"他轻声说，"最怕身边没人。"

姜雨晴抬头看他，发现他眼中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但不是令人尴尬的那种。

"你...要留下来吃饭吗？"话一出口，姜雨晴自己都吓了一跳。

周野看了看表："不了，我妈也该下班了。"他走到门口，又转身叮嘱，"记得把药随身带着。"

姜雨晴点点头。周野离开后，她慢慢走到窗前，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桌上还放着他倒的水，杯壁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

她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会儿，发出一条消息："到家了吗？"

几乎是立刻，手机震动起来："刚到。你还好吗？"

姜雨晴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好多了。周三图书馆见？"

"不见不散。"周野回复道，后面跟着一个笑脸emoji。

姜雨晴把手机贴在胸前，突然觉得这个空荡荡的房子不再那么冷了。

4 生日与樱花

"期中考试后，我们要组建学习小组。"郑国强站在讲台上宣布，手里拿着一张分组名单，"按上次月考成绩划分，前五名担任组长。"

姜雨晴坐直了身体，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自从上次为周野辩护后，郑国强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审视。

"第一组，组长姜雨晴，组员有......"郑国强念出一串名字，都是班级前十的学生。

姜雨晴悄悄回头，看见周野坐在最后一排，正低头在本子上画着什么，似乎对分组毫不在意。

"最后一组，"郑国强停顿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组长林小满，组员李明、王浩、张鑫、周野。"

教室里响起几声轻笑。姜雨晴皱起眉头——这个安排明显有问题。林小满虽然成绩不错，但那几个男生都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加上周野，分明是被放弃的"差生集中营"。

"郑老师。"姜雨晴举起手。

"什么事？"郑国强眉头一皱。

"我想申请调换组员。"姜雨晴的声音有些发抖，但很清晰，"我希望周野能来我们组。"

教室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周野猛地抬起头，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郑国强的脸色阴沉下来："理由？"

"我们...我们在图书馆一起学习过，互相了解学习方式。"姜雨晴深吸一口气，"而且周野最近的数学进步很大，我认为他可以带动我们组的理科讨论。"

郑国强冷笑一声："姜雨晴，你是班长，应该带最好的组，不是捡破烂。"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甩在姜雨晴脸上。她看见周野的背绷得笔直，手指紧紧攥住桌沿，指节发白。

"那..."姜雨晴咬了咬嘴唇，"我申请调到最后一组当组长。"

全班哗然。郑国强脸色铁青："你确定？"

"确定。"姜雨晴听见自己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郑国强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好啊，既然姜同学这么有奉献精神。林小满调到第一组，姜雨晴负责最后一组。"他合上教案，"希望期中考试后，你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下课铃响起，郑国强大步离开教室。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时朝姜雨晴投来或惊讶或敬佩的目光。

"你疯了吗？"林小满冲到她桌前，"那群男生根本不想学习！"

姜雨晴收拾着书本，没有回答。她看见周野穿过人群向她走来，心跳突然加速。

"为什么这么做？"周野站在她桌前，声音很低。

姜雨晴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睛："因为...这不公平。"

周野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那姜老师，以后请多指教了。"他做了个夸张的鞠躬动作，引得周围同学一阵哄笑。

姜雨晴也忍不住笑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周野的睫毛上，映出一小片金色的光晕。

---

第一次小组学习定在周五放学后。姜雨晴提前半小时就到了约定的小教室，把桌椅摆成圆形，还准备了复习资料和零食。

五点整，教室门被推开。周野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三个男生——李明、王浩和张鑫，他们勾肩搭背，嘻嘻哈哈，手里拿着篮球。

"姜学霸，真要给我们补课啊？"王浩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不如去打篮球？"

姜雨晴握紧了手中的笔："期中考试只有两周了。"

"反正我们也考不好，"张鑫转着篮球，"老郑就是想看我们出丑。"

姜雨晴看向周野，希望他能说点什么。但周野只是靠在窗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如果..."姜雨晴深吸一口气，"如果这次考试你们都有进步，我请全班吃冰淇淋。"

三个男生安静下来。

"真的？"李明眼睛一亮。

"真的。"姜雨晴点头，"但前提是认真复习。"

王浩和张鑫对视一眼，不情不愿地放下篮球，拉过椅子坐下。姜雨晴偷偷松了口气，开始分发资料。

"我们先从数学开始..."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出乎姜雨晴的预料。虽然三个男生时不时走神，但在周野的带动下，竟然真的坚持了下来。更让她惊讶的是，周野不知何时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知识点，甚至能帮其他人解答问题。

"这里应该用辅助角公式。"周野指着李明的一道题说。

姜雨晴惊讶地看着他："你预习了？"

周野耸耸肩："图书馆不是白去的。"

休息时，几个男生跑出去买饮料。教室里只剩下姜雨晴和周野。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课桌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谢谢。"周野突然说。

"嗯？"

"为了这个。"周野指了指小组学习资料，"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接这个烂摊子。"

姜雨晴摇摇头："不全是。郑老师的做法不对，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

周野笑了："你知道吗？你脸红的时候，鼻尖会先变红。"

姜雨晴慌忙捂住鼻子，引得周野大笑。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姜雨晴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给你。"

周野疑惑地接过，打开后发现是一个篮球形状的钥匙扣。"这是...？"

"生日礼物。"姜雨晴轻声说，"上周三图书馆登记时，我看到了你的身份证生日...就是今天，对吧？"

周野愣住了，手指轻轻抚过那个小小的篮球。"你还记得..."他的声音有些哑，"连我妈都忙忘了。"

姜雨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低头整理资料。忽然，一个温暖的重量落在她头上——周野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谢谢。"他的声音很轻，却重重地落在姜雨晴心上。

期中考试前一周，姜雨晴在图书馆待到很晚。走出校门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她拐进一家便利店，想买瓶水，却在书架前愣住了。

周野站在收银台旁，穿着便利店的制服，正在帮客人结账。他动作麻利，脸上带着姜雨晴从未见过的职业微笑。

姜雨晴下意识地躲到货架后面，心跳如雷。她从未听周野提起过兼职的事。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疲惫，还有总是简单朴素的午餐，一些碎片突然拼凑在一起。

客人离开后，周野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后颈。姜雨晴悄悄放下水，从侧门溜了出去。夜风吹拂着她的脸颊，却吹不散心头那股莫名的酸涩。

第二天午休时，姜雨晴在食堂找到了独自吃饭的周野。

"可以坐这里吗？"她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周野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荣幸之至。"

姜雨晴放下餐盘，装作不经意地问："最近...很忙吗？"

"还行。"周野扒拉着米饭，"训练量加大了，教练说下个月有选拔赛。"

姜雨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是不是在便利店打工？"

周野的筷子停在半空。他慢慢抬起头，眼神变得警惕："你看到了？"

"昨晚路过..."姜雨晴轻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探..."

周野的表情缓和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妈身体不好，医药费不便宜。"他耸耸肩，"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

姜雨晴想起自己抱怨夜班加班的母亲，心里一阵刺痛。她低头扒饭，突然发现周野的餐盘里只有米饭和一份最便宜的青菜。

"给。"她把自己的红烧肉拨了一半过去。

周野想拒绝，但姜雨晴已经快速收回筷子："我减肥。"

周野看着她纤细的手腕，无奈地笑了："说谎鼻子会变长，姜同学。"

但他还是接受了那份红烧肉。阳光透过食堂窗户照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明亮的光带。

期中考试前一天是姜雨晴的生日。她没告诉任何人，连林小满都不知道。放学时，她收拾好书包，发现桌洞里多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姜雨晴环顾四周，同学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她小心地打开盒子，呼吸瞬间凝滞——是一本《莫奈画集》，而且是限量珍藏版。她曾在图书馆的艺术杂志上看到过介绍，价格不菲。

画集里夹着一张卡片："生日快乐。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周野"

姜雨晴的手指微微发抖。她想起周野在便利店的兼职，想起他简单的午餐，突然明白了这份礼物的分量。

"喜欢吗？"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姜雨晴转身，看见周野靠在门框上，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太贵重了..."姜雨晴的声音有些哽咽。

周野走近，轻轻翻开画集的扉页："记得你说过，最喜欢莫奈的《睡莲》。"

姜雨晴抬头看他，惊讶于他竟然记得这种小细节。那是两个月前在图书馆，她偶然听到的一句话。

"你怎么...买到的？"

"有个顾客在便利店落下了书店的优惠券。"周野轻描淡写地说，但姜雨晴注意到他不自觉地揉了揉右手手腕——那里有一道新鲜的擦伤。

"周野。"姜雨晴突然严肃起来，"说实话。"

周野挠挠头，终于坦白："好吧...我接了早上送报纸的活，跑了一个月。"他指了指画集，"昨天才到货，差点没赶上。"

姜雨晴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紧紧抱住画集，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谢谢。"她小声说，声音微微发抖。

周野笑了，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一滴泪："别哭啊，寿星。走，我请你吃冰淇淋。"

他们走出校门时，校园里的樱花树正好被风吹过，粉白的花瓣如雪般飘落。周野突然停下脚步："等一下。"

他掏出手机，示意姜雨晴站在樱花树下："笑一个。"

姜雨晴抱着画集，不习惯面对镜头，表情有些僵硬。

"想象你刚解出一道超难的数学题。"周野引导道。

姜雨晴忍不住笑了。那一瞬间，周野按下快门。

"完美。"他看着屏幕，嘴角上扬，"姜雨晴同学，原来你也会这样笑啊。"

姜雨晴凑过去看，照片中的自己笑容灿烂，樱花花瓣落在肩头，怀里紧抱着那本画集，眼神明亮得像是盛满了星光。

"发给我。"她小声说。

周野摇摇头："不，这张我要留着。"他神秘地眨眨眼，"万一哪天你成了著名画家，这照片可就值钱了。"

姜雨晴假装生气地捶了他一下，两人笑作一团。樱花继续飘落，仿佛为这个特别的生日撒下祝福。

5 真相与快门声

期中考试成绩单贴在教室后墙时，姜雨晴正埋头整理笔记。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哗让她抬起头。

"周野年级第48？开玩笑吧！"

"数学92分？他上次才刚及格！"

"肯定是抄的..."

姜雨晴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钢笔。她穿过人群，看见周野的名字赫然排在年级前列，比她预估的还要高。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知道这成绩背后是多少个清晨和深夜的努力。

"都回座位！"郑国强的声音从门口炸响。

同学们迅速散开。姜雨晴注意到郑国强手里拿着一沓试卷，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大步走上讲台，将试卷重重摔在桌上。

"这次考试，有人进步显著。"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刀般扫过教室，"也有人，进步得...不太正常。"

教室里鸦雀无声。姜雨晴回头看向周野，他坐在最后一排，面无表情，只有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泄露了情绪。

"周野，"郑国强抽出最上面的一张试卷，"92分。从62到92，一个月时间，真是...令人惊叹。"

周野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我认真复习了。"

"复习？"郑国强冷笑一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他转向全班，"同学们，你们相信一个长期垫底的学生，突然能考出这样的成绩吗？"

几个学生小声嘀咕起来。姜雨晴看见李明攥紧了拳头，而林小满则担忧地看着她。

"我能证明。"姜雨晴站了起来，声音比预想的还要清晰。

郑国强转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姜雨晴，你又想说什么？"

"周野没有作弊。"姜雨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这是我们学习小组的复习记录，每天的内容和进步都有详细记载。"

郑国强没有接笔记本："你以为几张纸就能证明什么？"

"那这个呢？"姜雨晴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迅速写下一道复杂的三角函数题，"周野，你能解这道题吗？"

全班哗然。郑国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姜雨晴！你太放肆了！"

周野却已经站了起来。他走上讲台，从姜雨晴手中接过粉笔，指尖相触的瞬间，姜雨晴感到一股微小的电流窜过全身。

周野盯着题目看了几秒，然后开始书写。他的步骤简洁明了，甚至在最后用了一种教材上没有的简便方法。粉笔在黑板上划出清晰的轨迹，像一首无声的乐章。

"解完了。"周野放下粉笔，看向郑国强，"需要我解释每一步的思路吗？"

郑国强盯着黑板，嘴唇抿成一条细线。教室里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方法不错，"郑国强终于开口，声音冰冷，"但考试不是解一道题那么简单。"

"我可以再解一道。"周野平静地说。

"不必了。"郑国强打断他，"回座位去。班会结束后，所有人按新座位表调整位置。"

姜雨晴和周野回到座位，交换了一个眼神。郑国强开始宣读成绩分析，但姜雨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的心跳仍然很快，手心还残留着粉笔的触感。

下课铃响起时，郑国强宣布："新座位表贴在后面，自己查看。姜雨晴，跟我到办公室一趟。"

教师办公室里，郑国强坐在椅子上，手指敲打着桌面。

"姜雨晴，我一直很看好你。"他的声音出奇地温和，"年级前十，品学兼优，是冲击清北的好苗子。"

姜雨晴站在桌前，盯着自己的鞋尖。

"但最近，你和周野走得太近了。"郑国强推了推眼镜，"你知道他是什么背景吗？父亲早逝，母亲在纺织厂打工，家里穷得叮当响。这种学生，能有什么出息？"

姜雨晴猛地抬头："他的成绩是真实的。"

"成绩只是一方面。"郑国强冷笑，"你以为他真能考上大学？就算考上了，学费都成问题。而你不一样，你有大好前途，不该被这种人拖累。"

姜雨晴的手在身侧攥成拳头："周野是我见过最努力的人。"

"努力？"郑国强摇摇头，"这世界不是靠努力就能成功的。姜雨晴，你父亲是市医院副院长吧？他如果知道你和这种人来往，会怎么想？"

姜雨晴的呼吸一滞。父亲确实多次告诫她要"慎交朋友"。

"下周家长会，我会和你父亲好好谈谈。"郑国强递给她一张纸，"这是新座位表。记住，我是为你好。"

姜雨晴接过纸，发现自己的座位被调到了第一排正中间，而周野则被安排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两人之间隔了整整七排。

篮球场边，姜雨晴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看周野和队友们训练。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回响。

训练结束后，周野小跑过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怎么没回家？"

"想看看你打球。"姜雨晴递给他一瓶水，"今天...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周野仰头灌了半瓶水，喉结上下滚动。

"如果不是我让你上台解题，郑国强也许不会..."

周野笑了："你傻啊。他早就认定我作弊了，不管有没有今天这出。"他在她身边坐下，"倒是你，为了我跟老郑对着干，不值得。"

"值得。"姜雨晴轻声说。

周野转头看她，夕阳的余晖映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他突然站起身："来，我教你打球。"

"啊？"姜雨晴愣住了，"我不会..."

"就是不会才要学。"周野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学习压力大时，打球是最好的发泄方式。"

篮球场上只剩下他们两人。周野站在姜雨晴身后，手把手教她持球姿势。

"手腕放松，像这样..."他的声音近在耳边，带着微微的喘息。

姜雨晴全身僵硬，能清晰地感受到周野胸膛的温度透过校服传来。篮球在她手中仿佛有千斤重。

"投一个试试。"

姜雨晴用力一抛，球连篮筐都没碰到就飞了出去。周野大笑，跑去捡球："再来！"

半小时后，姜雨晴终于投进了第一个球。她兴奋地跳起来，转身看向周野，发现他正举着手机对着她。

"删掉！"姜雨晴去抢手机，却被他轻松躲开。

"多可爱啊，姜学霸投进人生第一个球的表情。"周野笑着躲闪，"我要设成屏保。"

"周野！"姜雨晴追着他跑，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去。

周野迅速转身接住她。两人一起跌坐在球场上，姜雨晴的半边身子压在周野胸前，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没事吧？"周野的声音有些哑。

姜雨晴抬头，发现他们的脸近在咫尺。周野的眼睛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深邃，睫毛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她的呼吸不自觉地加快了。

"我...我该回家了。"姜雨晴慌忙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周野也站了起来，把篮球夹在腋下："我送你。"

"不用！"姜雨晴的声音比预想的要尖锐，"我...我自己能回去。"

周野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那...明天见。"

姜雨晴快步离开球场，心脏跳得厉害。走到校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周野还站在原地，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她没有注意到，教学楼三楼的窗口，郑国强正举着手机，对准了篮球场的方向。

周六早晨，姜雨晴被门铃声吵醒。她揉着眼睛下楼，看见父亲正在门口和一个快递员说话。

"雨晴，"父亲转身，手里拿着一个包裹，"你的快递。"

姜雨晴接过包裹，心跳突然加速——包裹上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了。她快步上楼，锁上房门，小心翼翼地拆开。

是一套数学复习资料，每一页都贴着便利贴，上面是周野潦草却认真的笔记。最上面一页夹着一张纸条："新座位太远，这样也能一起学习。——周野"

姜雨晴把资料贴在胸前，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翻开资料，发现每一道重点题旁边都有周野画的简笔小漫画，或是鼓励的画。在一道难题旁边，他画了一个愁眉苦脸的小人，气泡框里写着："姜老师，这道题好难啊！"

门突然被敲响："雨晴，下来吃早饭。"父亲的声音。

餐桌上，父亲一边看报纸一边问："最近学习怎么样？"

"还好。"姜雨晴小口喝着粥，"期中考试年级第八。"

"嗯。"父亲头也不抬，"下周家长会，郑老师说要单独和我谈谈。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姜雨晴的勺子"当"的一声碰到碗边："没...没什么特别的。"

父亲放下报纸，锐利的目光透过镜片直视她："郑老师在电话里提到，你和某个男生走得很近。是真的吗？"

姜雨晴的手指绞紧了餐巾："我们只是...学习小组的伙伴。"

"叫什么名字？家里做什么的？"

"周野。他...他妈妈在纺织厂工作。"姜雨晴的声音越来越小。

父亲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以后少跟这种人来往。你的目标是顶尖大学，不是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他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姜雨晴脱口而出。

父亲惊讶地看着她，随即脸色更加阴沉："看来郑老师说得没错。从今天开始，放学直接回家，不准参加任何课外活动。"

"可是——"

"没有可是。"父亲打断她，"你母亲工作忙，没时间管你，但我不能眼看着你走歪路。"

姜雨晴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想起周野说过的话："这世界不是靠努力就能成功的。"也许郑国强是对的，也许父亲也是对的。但为什么对的事情，感觉这么难受呢？

周野没来上学的那天，姜雨晴盯着后排的空座位看了整整一上午。午休时，她终于忍不住给周野发了信息："你生病了？"

过了很久，手机才震动起来："我妈住院了，我在医院照顾她。"

姜雨晴的心一紧："什么病？需要帮忙吗？我爸爸是医生。"

"老毛病了，哮喘加重。"周野回复，"不用麻烦，已经稳定了。"

放学后，姜雨晴鬼使神差地走向了市立医院。她在护士站查到了周野母亲的病房号，却在走廊拐角处停下了脚步。

周野坐在病床边，正小心翼翼地给母亲喂水。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与篮球场上的生龙活虎判若两人。病床上的妇人瘦弱苍白，但看向儿子的眼神充满温柔。

"小野，你该回学校了。"妇人轻声说，"妈没事了。"

"再等一天。"周野用棉签沾水润湿母亲的嘴唇，"医生说观察48小时。"

"你那个女同学...叫雨晴的？她该担心了。"

周野笑了："她啊，肯定又在拼命学习。"他的声音里带着姜雨晴从未听过的柔软，"等您出院了，我带她来见您。她可厉害了，年级前十呢。"

"好啊。"妇人摸了摸儿子的脸，"我儿子眼光真好。"

姜雨晴站在走廊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转身离开，没有惊动病房里的母子。走出医院时，天空飘起了细雨。她没有撑伞，任凭雨水打在脸上，混合着泪水一起滑落。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周野发来的消息："明天回学校。对了，老郑有没有找你麻烦？"

姜雨晴看着屏幕，想起父亲的警告，想起郑国强即将到来的家长会，想起那个空荡荡的后排座位。她深吸一口气，回复道："一切正常。好好照顾阿姨。"

发完这条消息，她关掉了手机。雨越下越大，但她只是慢慢地走着，仿佛这样就能推迟面对那个不可避免的抉择——顺从还是反抗，家庭还是自我，安全还是冒险。

在心底某个角落，她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还没有勇气承认。

6 平安夜风波

十二月的寒风刮得人脸生疼。姜雨晴站在校门口，看着同学们一个个被家长接走，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迅速凝结又消散。父亲昨晚值夜班，说好今天让她自己回家，但此刻她宁愿他忘了这个约定。

"等人？"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雨晴转身，看见周野推着自行车站在那里，鼻尖冻得通红，校服外套里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

"没...我走回去。"姜雨晴紧了紧围巾，"你怎么穿这么少？"

周野耸耸肩："早上出门急，忘带外套了。"他看了看阴沉的天色，"要下雨了，我送你吧。"

姜雨晴下意识地摇头："不用了，我..."

"哮喘药带了吗？"周野突然问。

姜雨晴一愣，手伸进口袋摸了摸，脸色变了。她匆忙翻开书包，里里外外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忘带了？"周野皱起眉头。

"可能...落在家里了。"姜雨晴咬了咬嘴唇。最近父亲管得严，她总是紧张兮兮的，丢三落四成了常态。

周野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毛衣外套递给她："穿上，在这等我。"

"你要去哪？"

"你家。地址发我。"周野已经跨上自行车，"快下雨了，你不能淋湿。"

姜雨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地址发到了他手机上："药在我书桌右边第二个抽屉。钥匙在...门口脚垫下面。"

周野点点头，蹬车离去。姜雨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酸涩。自从家长会后，父亲禁止她和周野有任何接触，甚至亲自接送上下学。今天是他难得的值班日，她才有了片刻自由。

雨点开始落下时，姜雨晴躲进了校门口的便利店。一小时过去了，周野还没回来。她掏出手机，想给他发消息，又怕被父亲发现记录，最终只是盯着屏幕发呆。

两小时后，便利店的门被猛地推开。周野浑身湿透地冲了进来，头发上的水珠不断滴落，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药瓶。

"抱歉，路上车链子断了。"他气喘吁吁地把药递给姜雨晴，"是这个吧？"

姜雨晴接过药瓶，发现它干燥温暖，一点没湿。她抬头看着周野狼狈的样子，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你...怎么不找个地方躲雨？"

周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了："怕错过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伞，"这个也拿着，天气预报说今晚还有雨。"

姜雨晴接过伞，指尖碰到他冰凉的手，心头一颤："你会感冒的。"

"体特生没那么娇气。"周野看了看时间，"你该回家了，不然你爸..."

"周野。"姜雨晴突然打断他，"谢谢你。"

周野愣了一下，随即露出那个标志性的痞笑："真要谢我，下次考试多借我点运气。"

姜雨晴撑开伞走进雨中，回头看了一眼。周野还站在原地，湿透的T恤贴在身上，显得更加瘦削。他冲她挥挥手，转身推着坏掉的自行车消失在雨幕中。

姜雨晴把药瓶藏在了书包最隐蔽的夹层里。父亲今晚有手术，家里空无一人。她打开冰箱，拿出母亲事先准备好的饭菜加热，机械地咀嚼着，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手机震动起来。是周野发来的消息："到家了。你没事吧？"

姜雨晴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不知该如何回复。自从家长会后，父亲没收了她的手机，这是她偷偷藏起来的旧手机，只有周野和林小满知道号码。

最终她只回了一个"嗯"。

周野的回复很快跳出来："老郑今天找我谈话了。说如果再接近你，就取消我的高考资格。"

姜雨晴的手指颤抖起来："他凭什么？"

"他说有证据证明我们'早恋影响学习'。"周野发来一个苦笑的表情，"你爸怎么说？"

姜雨晴想起那天晚上父亲阴沉的脸："他说如果再和你来往，就送我出国读预科。"

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很久，最后只发来一句话："那我们先低调点。"

姜雨晴关上手机，走到窗前。雨已经停了，窗玻璃上还挂着水珠，映着街灯昏黄的光。她轻轻在玻璃上写下"周野"两个字，又迅速擦掉。

平安夜那天，高三(7)班组织了简单的联欢会。郑国强破天荒地允许大家装饰教室，甚至买了一个小蛋糕。

"最后半年了，放松一下也好。"他说这话时，目光却不断在姜雨晴和周野之间游移。

姜雨晴坐在第一排，背后仿佛有刺，让她无法安心。她能感觉到周野在教室另一端的存在，就像磁铁的另一极，无声却强烈地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林小满负责分发饮料，经过时悄悄塞给她一张纸条："放学后图书馆见。周。"

姜雨晴的心跳加速，她小心地把纸条藏进袖口。联欢会进行到一半，郑国强被叫去开会，教室里顿时活跃起来。有人开始交换礼物，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姜雨晴！"林小满突然大声叫她，"帮我搬一下饮料好吗？"

姜雨晴会意，跟着林小满走出教室。走廊上挂满了彩带和气球，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梦幻。

"他在图书馆等你。"林小满压低声音，"老郑去行政楼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姜雨晴犹豫了一下："万一被发现..."

"你们多久没好好说话了？"林小满翻了个白眼，"就十分钟，不会怎样的。"

图书馆空无一人，只有角落的一盏台灯亮着。周野站在书架旁，看见她进来，眼睛一亮。

"你来了。"他快步走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周野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圣诞快乐。"

姜雨晴接过盒子，轻轻打开。是一条银色的手链，吊坠是一个小小的篮球和画笔交叉的图案。

"我..."姜雨晴的声音哽咽了，"我没准备礼物..."

"没关系。"周野笑了笑，"能看到你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姜雨晴低头戴上手链，突然注意到周野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伤痕。

"这是怎么了？"她抓住他的手腕。

周野想抽回手，但姜雨晴握得更紧了。他只好坦白："兼职的餐馆后厨有点乱，不小心划的。"

"你还在打工？阿姨的病..."

"医药费涨了。"周野轻描淡写地说，"没事，我能应付。"

姜雨晴想起父亲抽屉里那些昂贵的进口保健品，心里一阵刺痛。她突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踮起脚尖，轻轻抱住了周野。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她在他耳边轻声说。

周野的身体僵住了，随后慢慢放松，小心翼翼地回抱她，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姜雨晴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和微微的汗味，混合成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

"我们该回去了。"片刻后，周野轻声说，"分开走，小心点。"

姜雨晴点点头，率先离开图书馆。走廊拐角处，一串彩带突然从天花板垂下来，挂在了她的头发上。她正想伸手去拨，周野已经跟了上来。

"别动。"他轻声说，小心地为她取下彩带。

那一刻，姜雨晴抬头，周野低头，两人的脸近在咫尺。时间仿佛静止了，她能数清他睫毛的数量，能看见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姜雨晴！周野！"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炸响。

两人迅速分开。郑国强站在走廊尽头，手机摄像头正对着他们。

"果然如此。"他冷笑着走近，"公然违反校规，在校园内举止亲密。这次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郑老师，我们只是..."姜雨晴试图解释。

"这是什么？"郑国强提高声调，"我早就警告过你们！现在，立刻回教室，放学后通知家长明天来学校！"

回到教室后，姜雨晴如坐针毡。她能感觉到同学们好奇的目光，林小满担忧的眼神，以及后排周野沉默的存在感。

放学铃一响，郑国强就叫住了她和周野："我已经把照片发给了你们的家长。明天上午九点，办公室见。"

父亲的反应比姜雨晴预想的还要激烈。

"不知廉耻！"他把手机摔在桌上，屏幕上赫然是郑国强拍的那张照片，"我花那么多钱培养你，就是让你在学校跟男生搂搂抱抱的？"

"我们只是说了几句话..."姜雨晴小声辩解。

"照片会撒谎吗？"父亲怒吼，"从今天开始，不准踏出家门一步！手机上交，电脑搬到客厅，明天放学我亲自去接你！"

"爸！"

"别叫我爸！"父亲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你知道郑老师怎么说吗？说那个男生家里穷得叮当响，母亲是个病秧子，全靠他打工养活。这种人，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姜雨晴猛地抬头："周野比你们任何人都有担当！他为了照顾生病的妈妈，每天训练完还要去打工，成绩还能进步！你们凭什么看不起他？"

父亲震惊地看着她，随即更加暴怒："看看他把你变成什么样子了！顶撞父母，不知好歹！"他抓起车钥匙，"我现在就去找他母亲谈谈！"

"不要！"姜雨晴拉住父亲的胳膊，"阿姨身体不好，求你别去..."

父亲甩开她的手："晚了。这事必须有个了断。"

门被重重摔上。姜雨晴瘫坐在地上，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她颤抖着拨通周野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一小时后，父亲回来了，脸色比走之前更加阴沉。

"见过了，那家人确实可怜。"他的语气缓和了些，但眼神依然冰冷，"他母亲是个明白人，答应管好儿子。你也给我断了这个念头。"

姜雨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夜未眠。凌晨三点，手机终于震动起来。是周野发来的消息：

"我妈哭了。她说不想耽误我，如果我继续和你来往，她就停药。对不起，雨晴，我们...暂时别联系了。"

姜雨晴盯着这条消息，眼泪无声地滑落。窗外，平安夜的雪花开始飘落，覆盖了整个城市，洁白而冰冷。

7 抽屉里的止痛药

寒假补课第一天，教室里弥漫着一股低气压。姜雨晴推开门的瞬间，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又迅速移开。

她的座位被调到了讲台正前方，而周野的座位——她偷偷向后瞥了一眼——空空如也。

"看什么呢？"郑国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周野请假了，训练时'不小心'摔伤了腿。"他刻意加重了"不小心"三个字，目光直刺姜雨晴。

姜雨晴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银链。这是她唯一还能带着的周野的礼物，其他都被父亲没收了。

"某些同学，"郑国强走上讲台，声音洪亮，"自以为聪明，靠小恩小惠收买人心。殊不知，差生永远是差生，靠女人进步算什么本事？"

教室里鸦雀无声。姜雨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不敢抬头。她能感觉到林小满在身后投来担忧的目光，也能感觉到郑国强灼人的视线正钉在自己背上。

"现在发期末试卷。"郑国强重重放下文件夹，"这次考试，有人退步明显。"

试卷传到姜雨晴手中时，那个鲜红的"86"分刺痛了她的眼睛——数学从未下过90的她，这次跌到了班级第五。

"姜雨晴。"郑国强在她桌前停下，"这就是你谈恋爱的成果？"

姜雨晴猛地抬头："我没有..."

"没有？"郑国强冷笑，"那为什么退步这么多？心思都花在哪了？"

姜雨晴的胸口剧烈起伏，一股热流涌上眼眶，但她倔强地咬住嘴唇不让眼泪落下。她不能哭，尤其不能在郑国强面前哭。

"从今天开始，"郑国强转向全班，"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调换座位，放学后必须直接回家，家长已经收到通知会严格监督。"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姜雨晴一眼，"再有违反者，记过处分。"

下课铃响起，姜雨晴逃也似的冲出教室。走廊拐角处，林小满追上了她。

"雨晴！"林小满拉住她的手，"别理老郑，他就是个——"

"小满，"姜雨晴打断她，声音嘶哑，"周野...他伤得重吗？"

林小满四下张望，压低声音："听篮球队的人说，他昨天训练时被人撞倒，膝盖缝了三针。但今早他还坚持要来上学，是他妈妈硬把他留在家里的。"

姜雨晴的心揪成一团。她想起周野说过，如果训练出勤率不够，就可能失去体育特长生的资格。

"帮我个忙。"她突然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盒和一本笔记，"放学后能不能...把这个放到他抽屉里？"

林小满瞪大眼睛："你疯了？要是被老郑发现..."

"求你了。"姜雨晴的声音几近哽咽，"就这一次。"

林小满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东西："笔记我懂，这药是...？"

"止痛药。他以前说过训练受伤时会用。"姜雨晴轻声解释，"我...我爸爸是医生，家里有很多样品药。"

林小满把东西塞进自己书包："我会小心的。但你得答应我别再冒险了，老郑现在盯你们跟盯犯人似的。"

姜雨晴点点头，却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还能为周野做些什么。

三天后，周野终于来上学了。姜雨晴从教室窗户看见他一瘸一拐地穿过操场，心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他瘦了，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现在更加消瘦，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

上课前，周野的视线在教室里搜寻了一圈，最终落在姜雨晴背上。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的重量，却不敢回头。郑国强就站在讲台上，虎视眈眈地盯着每一个人。

课间操时，姜雨晴借口肚子疼留在教室。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她迅速走到周野的座位前，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新的止痛药和几张复印的笔记，塞进他的抽屉。

手指碰到一个硬物，她好奇地拿出来——是一个小小的篮球挂件，下面压着一张纸条："谢谢你的药和笔记。我很好，别担心。——周野"

姜雨晴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把纸条小心地藏进口袋，挂件攥在手心里，感受着它坚硬的轮廓。这是他们之间仅存的联系，像黑暗中的一线微光。

"姜雨晴！"

她的血液瞬间凝固。郑国强站在教室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

"在干什么？"

姜雨晴的手心渗出冷汗，挂件紧贴着皮肤："我...我回来拿水杯。"

郑国强大步走来，目光扫过周野的座位："撒谎！"他突然拉开周野的抽屉，药盒和笔记赫然在目。

"这是什么？"他抓起药盒，"私自传递处方药？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吗？"

"只是普通止痛药..."姜雨晴的声音发抖。

"普通？"郑国强冷笑，"我会上报学校，这种早恋影响风气的行为必须严惩！"

姜雨晴的脸色刷地变白："郑老师，我们真的没有..."

"闭嘴！"郑国强厉声打断，"现在，立刻回操场去。这件事我会和你父亲谈。"

姜雨晴机械地走向操场，耳边嗡嗡作响。同学们好奇的目光像无数根针刺在她身上。她看见周野站在队伍末尾，眉头紧锁，眼神充满担忧。

但最让她恐惧的不是郑国强的威胁，而是父亲的反应。上次冲突后，父亲已经警告过她，再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立刻送她出国。

当天的课上得浑浑噩噩。放学铃响起时，姜雨晴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希望避开父亲可能的"突袭检查"。但刚走出校门，她就看见了父亲的车停在马路对面。

车内的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父亲一言不发地开车，指节因紧握方向盘而发白。

"爸..."姜雨晴试探着开口。

"郑老师打电话了。"父亲的声音冰冷，"你给那个男生送药？"

姜雨晴低下头："只是...普通止痛药。"

"普通？"父亲突然提高音量，"你知不知道私自给别人处方药是违法的？要是出了事，我的医生执照都可能受影响！"

姜雨晴震惊地抬头："那不是处方药！只是药店能买到的——"

"够了！"父亲猛地拍了下方向盘，"从今天开始，你住到外婆家去。我已经联系了留学中介，三月份就去英国读预科。"

姜雨晴如遭雷击："不！我不去！"

"由不得你！"父亲的声音冷酷而决绝，"我不能眼看着你毁了自己。"

回到家，姜雨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窗外的天色阴沉，预示着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她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一遍遍读着上面简短的文字，眼泪无声地滑落。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小满发来的消息："老郑把周野叫去办公室了，好像很严重。"

姜雨晴的心一沉。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周野发了条信息："对不起，连累你了。"

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几分钟后，林小满又发来一条："周野妈妈来学校了，看起来脸色很差。"

姜雨晴的胸口突然一阵绞痛，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她摸索着去找药，却发现药瓶空了——今早用完还没来得及补。

"药..."她艰难地站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跌跌撞撞走到门口，却发现自己没力气拧开门把手。

"爸...妈..."她的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见。肺部像被铁箍紧紧勒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尖锐的疼痛。

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变暗。最后一刻，姜雨晴恍惚看见周野送她的那个篮球挂件从口袋里滑落，在地板上弹了一下，然后静止不动了。

消毒水的气味。这是姜雨晴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

她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医院苍白的天花板。母亲趴在床边睡着了，眼下挂着疲惫的青黑色。

"妈..."姜雨晴轻声呼唤，喉咙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母亲立刻惊醒："雨晴！你感觉怎么样？"她按下呼叫铃，"医生说你是因为压力过大诱发的严重哮喘发作，再晚送来一会儿就危险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姜雨晴虚弱地问："爸爸呢？"

母亲的表情变得复杂："他去办手续了...雨晴，关于出国的事，我们再商量。"

姜雨晴惊讶地看着母亲。从小到大，母亲几乎从未反驳过父亲的决定。

"你昏迷的时候，"母亲轻声说，"有个男生一直在急诊室外面等着。是你常提起的那个...周野吗？"

姜雨晴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来了？"

"嗯。你爸爸把他赶走了。"母亲叹了口气，"但那孩子坚持把一封信交给了护士。"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姜雨晴颤抖着接过，迫不及待地拆开。里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

"别放弃。我们会有办法的。——周野"

字迹潦草却有力，像是匆忙中写下的。姜雨晴把信纸贴在胸前，眼泪再次涌出。母亲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什么也没说。

门突然被推开，父亲大步走了进来。看见醒来的姜雨晴，他明显松了一口气，但表情依然严肃。

"醒了就好。"他生硬地说，"医生说明天可以出院。我已经联系了外婆，周末就搬过去。"

"老公..."母亲欲言又止。

"没得商量！"父亲厉声道，"你看看她都成什么样子了？为了个男生，连命都不要了！"

姜雨晴闭上眼，任由泪水浸湿枕头。周野的信在她手心攥成一团，像黑暗中的最后一点微光。

窗外，冬天的第一场雪开始飘落，无声地覆盖了整个城市。

8 录音笔与证据

医院的早晨总是来得特别早。姜雨晴被护士测体温的动作惊醒，窗外还是一片灰蒙蒙的晨光。

"36.7度，正常。"护士收起体温计，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裹，"昨晚有个男生托我转交给你。"

姜雨晴瞬间清醒，接过那个用报纸包着的小盒子。拆开后，里面是一支普通的黑色录音笔，旁边还夹着一张纸条："按下播放键。——周野"

她的手微微发抖，按下了播放键。先是几秒沙沙的空白噪音，然后周野的声音缓缓流出：

"Unit 5, Language Study. The key to learning English is..."

他正在朗读英语课本，声音低沉而清晰，偶尔会故意夸张地模仿美式发音，逗得姜雨晴忍不住微笑。课文结束后，是一段短暂的沉默，然后周野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加轻柔：

"雨晴，听说你恢复得不错。这支录音笔里有我录的英语课文和笔记，希望对你有用...我很好，别担心。我妈的病情稳定了，训练也没落下。郑国强最近盯得很紧，我们暂时别联系...但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

录音到此结束。姜雨晴把录音笔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离周野近一点。这是她住院三天来第一次感到温暖。

"姜雨晴家属在吗？"一个医生站在门口问。

"我妈妈回去休息了。"姜雨晴坐直身体。

"哦，那请你转告她，昨天的检查报告出来了，一切正常，明天可以出院。"医生翻了翻病历，"还有，你的哮喘药需要更换一种，原来的效果不太理想。"

姜雨晴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医生...我能看看我的病历吗？"

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病历递给了她："你看得懂吗？"

"我爸爸是医生，耳濡目染。"姜雨晴勉强笑了笑，快速浏览着病历记录。当看到"压力诱发性哮喘"几个字时，她的手指微微收紧。

医生离开后，姜雨晴再次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周野的声音填满了寂静的病房，让她暂时忘记了外面的纷扰。

出院回家的路上，父亲一言不发地开车，母亲坐在副驾驶，时不时透过后视镜担忧地看她一眼。姜雨晴靠在车窗上，手指在口袋里摩挲着那支录音笔。

家里出奇地安静。父亲径直去了医院，母亲则忙着整理姜雨晴要带去外婆家的行李。

"妈，"姜雨晴站在卧室门口，"我真的必须去外婆家吗？"

母亲的动作顿了一下："你爸爸决定的...他现在在气头上。"

"那出国的事呢？"

母亲放下手中的衣服，叹了口气："雨晴，你从小到大都很懂事，为什么偏偏在这件事上..."

"因为我从没遇到过这么重要的事。"姜雨晴轻声说，"周野他...不一样。"

母亲注视着她，眼神复杂："你才十七岁，怎么知道什么是真正重要的？"

姜雨晴没有回答。她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再次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周野的声音像一剂良药，暂时缓解了她心中的闷痛。

书桌上堆满了复习资料和试卷。姜雨晴随手翻开一本笔记，发现里面夹着一张便签，是林小满的笔迹："老郑这几天像吃了炸药，小心点。PS：周野让我告诉你，他很好。"

姜雨晴把便签藏进日记本里，开始整理书包。当她抽出数学课本时，一张折叠的纸条飘了出来。她警惕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然后迅速打开纸条：

"郑国强克扣助学金。李明说他的补助金少了三分之一。——图书馆老地方有更多信息。"

没有署名，但那熟悉的潦草字迹无疑是周野的。姜雨晴的心跳加速，纸条在她手中微微颤动。她没想到周野会在这种情况下还冒险传递消息，更没想到郑国强竟然涉嫌克扣助学金。

她把纸条烧掉，灰烬冲进马桶，然后坐在床边思考下一步。父亲明天值班，母亲也要上班，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第二天上午，确认家里没人后，姜雨晴戴上口罩和帽子，悄悄溜出了家门。

寒风吹得她脸颊生疼。她快步走向公交站，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既因为可能的哮喘发作，也因为即将要做的事。

图书馆一如既往地安静。姜雨晴径直走向最角落的那个书架——她和周野曾经一起学习的地方。蹲下身，她在最底层书架后面摸到了一个粘在上面的信封。

信封里是几张照片和一份名单。照片上是郑国强在某个补习班讲课的场景，名单则是学校助学金发放记录，上面有几个名字被红笔圈出，旁边标注着数字——都是被克扣的金额。

姜雨晴的手微微发抖。她没想到郑国强竟然在外面违规办补习班，更没想到他真的敢动助学金的钱。那些被克扣的学生，包括李明，都是家境最困难的一批。

她把资料塞进内衣里藏好，正准备离开，突然听见脚步声靠近。姜雨晴屏住呼吸，贴着书架一动不动。

"姜雨晴？"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声呼唤。

是林小满。姜雨晴松了口气，从书架后探出头。

"吓死我了！"林小满拍着胸口，"周野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拿到东西。"

"他呢？"

"训练啊，今天有大学教练来考察。"林小满压低声音，"你不知道老郑最近多变态，连课间上厕所都限制时间，就防着你们联系。"

姜雨晴咬住嘴唇："他...还好吗？"

"瘦了一圈，但训练更拼命了。"林小满看了看表，"我得回去了，老郑查人查得紧。你保重。"

姜雨晴点点头，目送林小满离开后，又在图书馆待了一会儿才走。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如何利用这些证据。直接举报？但谁会相信几个高中生的话？何况郑国强在学校的地位稳固，没有确凿证据很难动摇。

公交车驶过学校时，姜雨晴看见操场上一群人在训练。即使隔着这么远，她也能一眼认出周野——他奔跑的身影像一阵自由的风，与周围人截然不同。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窗户，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那个遥不可及的身影。

晚饭时，父亲宣布周末就送她去外婆家。

"我已经和英国那边的中介谈好了，三月中旬就可以入学。"父亲的声音不容置疑，"这期间你好好养病，别再生事。"

姜雨晴机械地扒着饭，没有反驳。回到房间后，她锁上门，仔细研究起那些照片和名单。在台灯下，她注意到照片角落里有一个模糊的招牌："育才补习中心"。

她打开电脑，搜索这个名字，发现是城东一家小型培训机构。更令人惊讶的是，该校官网上赫然写着"特聘重点中学名师郑国强"。

"证据..."姜雨晴喃喃自语。她迅速截屏保存，然后继续搜索相关新闻。一则旧报道引起了她的注意——去年该补习班曾因违规收费被投诉，但最终不了了之。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查到了。老郑和补习班老板五五分成，还虚报助学金名单。明天训练赛后详谈。——周野"

姜雨晴惊讶地看着这条信息。周野是怎么查到这些的？更重要的是，他怎么弄到这个新号码？她只告诉了林小满...

正要回复，又一条短信进来："林小满给的号码。小心，老郑可能监视你家。"

姜雨晴迅速删掉短信记录，关掉手机。她躺在床上，思绪万千。周野冒险收集这些证据，显然是想反击郑国强。但即使有了这些，他们作为学生，又能做什么呢？

录音笔还放在枕边。姜雨晴按下播放键，周野朗读英语课文的声音再次响起。听着听着，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形。

第二天下午，姜雨晴借口去医院复查，再次溜出了家门。

她坐公交车来到城东，按照地址找到了那家"育才补习中心"。这是一栋不起眼的三层小楼，门口贴着各种补习广告。姜雨晴压低了帽檐，走进对面的一家奶茶店，点了杯饮料坐在窗边观察。

下午四点，学生们陆续进入补习中心。五点左右，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门口——是郑国强的车。姜雨晴迅速掏出手机，拍下他走进大门的照片。

她等了两个小时，直到天色渐暗，补习班下课。学生们鱼贯而出，最后出来的是郑国强和另一个中年男子，两人站在门口交谈甚欢。姜雨晴抓住机会，连续拍了几张照片，包括他们握手告别的场景。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郑国强突然朝奶茶店走来。姜雨晴的心跳几乎停止，慌忙背过身去。幸运的是，郑国强只是来买饮料，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她。

"还是老样子，多加冰。"郑国强对店员说，语气和在学校时截然不同，甚至带着几分谄媚。

店员似乎认识他："郑老师今天这么晚啊？"

"哎，多带了一节课。"郑国强叹气，"现在的学生基础太差，不多补补怎么行？"

姜雨晴悄悄录下了这段对话。郑国强离开后，她又在店里等了十分钟才走。回家的路上，她检查着今天收集的证据——照片、录音，加上周野找到的资料，已经相当完整。

但如何利用这些证据仍然是个问题。直接举报给校长？万一校长也牵扯其中呢？媒体曝光？风险太大，而且可能影响其他同学。姜雨晴咬着嘴唇思考，直到公交车报站才回过神来。

刚到家门口，她就感觉不对劲——客厅的灯亮着，而父母今天都应该在医院值班。姜雨晴硬着头皮推开门，果然看见父亲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

"去哪了？"父亲冷冷地问。

"医院...复查。"

"撒谎！"父亲猛地站起来，"我刚从医院回来，护士说你根本没去！"

姜雨晴的手心渗出冷汗，证据就藏在她外套内袋里，此刻仿佛有千斤重。

"我...去图书馆了。"

父亲冷笑一声："又是去见那个男生？姜雨晴，你太让我失望了！"

"不是的！我真的只是——"

"够了！"父亲打断她，"明天一早就去外婆家，一步也不准离开！"

姜雨晴低着头回到房间，锁上门后才敢呼吸。她小心地藏好所有证据，然后躺在床上，精疲力尽。手机震动起来，是周野的短信：

"教练很满意，但文化课成绩还差一点。老郑的事有进展吗？"

姜雨晴回复："收集了一些证据，但不知道该怎么用。我爸明天送我去外婆家，可能出不来了。"

周野的回复很快："坚持住。我有办法。"

姜雨晴不知道他说的"办法"是什么，但简单的三个字却给了她莫名的力量。她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周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记住，你不是一个人。"

窗外，一轮明月悄然升起，洒下清冷的光辉。

9 樱花与未来

班会课前，教室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安静。姜雨晴坐在第一排，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藏在袖口的U盘。昨晚周野发来短信，说今天会"有所行动"，要她见机行事。

郑国强大步走进教室，脸上挂着罕见的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同学们，"他敲了敲讲台，"今天班会，我们要谈一个严肃的话题——校园纪律。"

姜雨晴的后背绷紧了。她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周野在最后一排的视线，像一道无声的支持。

"最近，我们班出现了严重违反校规的现象。"郑国强打开投影仪，"有些人，表面上是好学生，背地里却行为不检。"

屏幕上赫然出现一张照片——是平安夜那天，周野为她拂去头发上彩带的瞬间。照片被刻意截取，看起来比实际情况暧昧得多。教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姜雨晴的脸烧得通红，但这次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愤怒。她偷偷按下口袋里录音笔的开关。

"还有更多。"郑国强冷笑一声，播放下一张照片：周野在篮球场边递给她水瓶；两人并肩走出图书馆；甚至还有医院门口，周野等待的背影。

每一张都被精心剪辑，配上误导性的时间地点说明。姜雨晴的手在课桌下攥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根据校规，"郑国强提高音量，"早恋影响学业者，可给予记过甚至停学处分。考虑到毕业在即，学校决定从轻处理，但两人必须做出深刻检讨，并保证不再来往。"

他转向姜雨晴："作为班长，你带头违反校规，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现在，请你上台检讨。"

教室里鸦雀无声。姜雨晴缓缓站起身，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就在这时，后排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周野踹开椅子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得可怕："郑老师，您不觉得这样偷拍学生很恶心吗？"

全班哗然。郑国强脸色骤变："周野！注意你的言辞！"

"我的言辞？"周野冷笑，"那您剪辑照片、断章取义算什么？教育手段？"

"放肆！"郑国强猛拍讲台，"你们两个，现在就去校长办公室！"

姜雨晴深吸一口气，突然走向讲台。所有人都以为她要道歉，包括郑国强。但他错了。

"在去校长办公室之前，"姜雨晴的声音异常清晰，"我想请大家看一些东西。"

她从袖口取出U盘，插入电脑。郑国强想阻止，但为时已晚——屏幕上跳出一组新照片：郑国强在补习班讲课；他与补习班老板握手；助学金的克扣名单...

"这是什么？"郑国强脸色刷白。

"证据。"姜雨晴直视着他，"您违规在校外办班，还克扣贫困生的助学金。这些都有据可查。"

教室里炸开了锅。郑国强伸手去抢U盘，但周野已经冲上讲台，挡在姜雨晴前面。

"郑老师，"周野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校长已经在看这些材料了。李明爸爸昨天亲自送去的。"

郑国强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由白转青。就在这时，学习委员突然站了起来："郑老师，我们全班都可以作证，您一直针对姜雨晴和周野。"

"对！"林小满也站起来，"他们还成立学习小组帮我们差生补课，凭什么受处分？"

一个接一个，同学们纷纷站起。最后，连班上最胆小的女生也举起了手："郑老师，您...您确实不公平。"

郑国强环顾四周，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成震惊，最后化为一片死灰。他踉跄后退几步，突然转身冲出教室。

沉默持续了几秒，然后全班爆发出欢呼。姜雨晴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了。周野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肘："我们赢了。"

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姜雨晴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一周后，郑国强被停职调查的消息传遍全校。新任班主任是年轻的语文老师李娜，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排座位——按学生意愿自由组合。

周野理所当然地坐到了姜雨晴旁边。当他抱着书包在她身边坐下时，那股熟悉的薄荷香皂味让姜雨晴恍如隔世。

"嘿，同桌。"周野咧嘴一笑，左眼下方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姜雨晴低头掩饰上扬的嘴角："好好学习，别拖我后腿。"

"遵命，姜老师。"

李娜老师宣布取消了一系列郑国强制定的严苛班规，包括手机禁令和男女交往限制。更令人惊喜的是，被克扣的助学金也陆续返还给了贫困生。

"听说老郑可能要负刑事责任，"午休时林小满凑过来八卦，"补习班的事闹大了，教育局都派人来调查了。"

姜雨晴和周野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他们不后悔举报郑国强，但这场胜利的代价是两人都背负了巨大压力——姜雨晴的父亲震怒，周野的母亲担忧，还有不到三个月的高考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对了，"林小满突然想起什么，"周野，大学教练那边有消息吗？"

周野的表情黯淡了一瞬："文化课还差一点。教练说，如果高考能过线，就给我全额奖学金。"

姜雨晴悄悄在桌下握了握他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粗糙，是常年打球留下的茧子。

"来得及，"她轻声说，"我们一起努力。"

周野反握住她的手，力道坚定。

高考前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每天清晨六点到校，晚上十点离校，成堆的试卷和模拟考成了生活的主旋律。但有了周野的陪伴，这段本该痛苦的时光竟变得珍贵起来。

姜雨晴发现周野的学习方式很特别——他不喜欢死记硬背，而是把知识点编成口诀或画成思维导图。起初她觉得这太不系统，直到看见他用这种方法轻松记住了一整页历史事件。

"你看，"周野指着自己画的乱七八糟的导图，"把辛亥革命想象成一棵大树，原因就是树根，经过是树干，影响是枝叶。这样记是不是容易多了？"

姜雨晴试着用他的方法整理政治笔记，效果出奇地好。而她也把自己的系统性学习方法教给周野，帮他填补知识漏洞。

他们成了互补的存在：她严谨，他灵活；她注重细节，他把握全局。在互相影响下，周野的成绩稳步提升，而姜雨晴也学会了不再为每一分斤斤计较。

高考前夜，姜雨晴收到周野的短信："不管明天结果如何，我们已经赢了。——你的同桌"

她看着这条信息，眼泪无声滑落。父亲依然反对他们来往，母亲态度暧昧，但此刻这些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坚持到了最后，没有向任何不公低头。

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阳光格外灿烂。姜雨晴走出考场，看见周野在校门口的樱花树下等她。这棵樱花树见证了太多——初遇、误会、和解、抗争，如今又将见证新的篇章。

"怎么样？"周野递给她一瓶冰镇汽水。

姜雨晴喝了一大口，气泡在舌尖炸开："还不错。你呢？"

"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没做完，"周野挠挠头，"但其他都还行。应该...能过线。"

他们并肩走在校园里，回忆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年。樱花早已凋谢，浓密的绿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暑假有什么计划？"姜雨晴问。

"兼职，赚大学学费。"周野笑了笑，"我妈身体好多了，换了个轻松点的工作。"

"我可能...要去北京了。"姜雨晴轻声说，"我爸坚持要我报北大。"

周野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那很好啊。我们...可以打电话。"

姜雨晴突然停下，直视他的眼睛："周野，你报的哪所大学？"

"呃...北京体育大学。"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如果分数够的话。"

姜雨晴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我们就在同一个城市了！"

周野愣了一秒，随即恍然大悟："你...不反对？"

"我为什么要反对？"姜雨晴歪着头看他，"难道你打算考到别的城市去？"

"我以为..."周野的声音哽住了，"你爸..."

"他终究会接受的。"姜雨晴轻声说，"就像你妈妈一样。"

周野突然一把抱住她，力道大得让她喘不过气。姜雨晴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又快又重，像擂鼓一般。

"姜雨晴，"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等我们大学毕业，一起办个教育机构好不好？专门帮助那些被误解、被放弃的学生。"

姜雨晴在他怀里点头，鼻尖蹭到他的锁骨，那里有阳光和汗水混合的味道："好。就叫'樱花教育'吧。"

周野笑了，胸腔的震动传遍她全身："为什么？"

"因为..."姜雨晴抬头看他，"樱花每年都会重新盛开，就像希望一样。"

高考放榜日，姜雨晴和周野约在樱花树下见面。姜雨晴被北大中文系录取，周野也顺利达到北体分数线。他们拿着录取通知书，在树下相视而笑。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说话吗？"周野突然问。

姜雨晴点点头："你撞掉了我的作业本。"

"然后你瞪了我一眼，一句话没说就走了。"周野模仿她当时的样子，逗得姜雨晴直捶他。

"才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

姜雨晴的脸红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陌生人说话。"

周野温柔地看着她："现在呢？"

现在，她已经能当着全班的面反抗郑国强；现在，她能在父亲反对的情况下坚持自己的选择；现在，她终于敢直视周野的眼睛，说出那句藏在心底已久的话：

"周野，我喜欢你。"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两人之间织成金色的网。周野慢慢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我也喜欢你，姜雨晴。"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从你递给我那杯水开始。"

当他们的唇终于相触时，一阵风吹过，樱花树沙沙作响，仿佛在见证这个迟来已久的承诺。远处，新一届高三学生正在军训，口号声隐约可闻。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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