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慕白风雨结婚十五年,从白手起家到身家亿万。
他是圈内公认的宠妻狂魔,我活成了所有人羡慕的模样。
直到他意外离世,我跌入深渊,却发现这深渊之下,还有另一个地狱。
我在银行处理他留下的巨额保险理赔时,经理冰冷的声音,击碎了我所有的幸福。
“周太太,很抱歉,系统显示,这份保单的受益人登记是‘配偶林薇’,但您登记的法定姓名是‘苏晚晴’。”
周太太?我才是周太太!我捏着保单的手指寸寸冰凉。
他用一场盛大的葬礼,掩盖了更盛大的谎言。
1
周慕白葬礼结束,灵堂的哀乐还在耳边回响,他温和的笑容仍在眼前,我深陷悲痛。
同时生活的重担也压在我肩上,他离去得突然,留下大笔遗产与无数文件需要处理。
这些年我习惯了他打理一切,自己则专注于他身后的事业和生活,如今面对这些感到茫然。
我翻出他生前特意强调的巨额保险保单,这是他一向为我考虑周全的证明,也是支撑我未来生活的希望。
怀揣着这份确信无疑的依靠,我前往银行。
银行大厅明亮而宽敞,我将保单递给经理。
经理接过,随后脸上职业的微笑,在核查信息后,出现了细微的停顿。
他抬眼,声音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苏小姐,很抱歉,根据我们系统显示,这份保单的受益人登记是‘配偶林薇’。
而您的法定姓名是苏晚晴女士。”
配偶?林薇?
“您是不是弄错了?”我压着声音,努力保持镇定。
我的丈夫,圈子里公认的宠妻狂魔,他怎么会“我才是周慕白的合法妻子。
我们的结婚证,我们名下的共同财产,十五年的相守,桩桩件件,都是明证。”
经理脸上现出歉意,将一份冰冷的系统登记递到我面前。
白纸黑字显示着周慕白的配偶栏赫然写着“林薇”二字。
更刺眼的是,下方清晰地记录着他和林薇的结婚日期,那竟比我和周慕白宣誓结婚的日子,足足早了三年。
三年前?不,那是足足三年的谎言。
十五年共同打拼,我曾以为我们患难与共,琴瑟和鸣。
此刻它们不再是爱的佐证,反而成了背叛的铁证,心口传来撕裂的疼痛。
“这不可能!”我死死捏着那份打印出来的文件,指关节泛白。
“林薇女士已经领取了部分款项。”
经理补充道,他的语气平静,却在我耳中炸开惊雷。
“这是伪造的,对不对?一定是谁恶意造假!”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无法接受这荒谬的现实。
“苏小姐,我可以向您保证,这份受益人信息并非伪造。”
经理摇了摇头,却无情地击碎我最后的幻想。
“是周慕白先生他亲自办理的更改。”
亲自办理。这四个字,一道冰冷的信息,劈开了我所有的侥幸和慰藉。
他亲手,将我十五年的婚姻,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在他生命的尽头,给了我致命的一击。
我拿着那份写着“非法”的保单复印件,地冲出银行大门。
头顶阳光刺眼,我却只感到彻骨的寒冷。
周慕白,你究竟给了我什么?
一个虚假的身份,一个破碎的家,一个谎言堆砌的十五年?
我眼前发黑,胸口闷痛得近乎爆炸。
我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能让我活下去的解释。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这是我的人生,我的一切,都被那个人亲手撕成了碎片。
我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复印件,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林薇”对这个名字透着一股森冷的恨意。
2
我回到所谓的“家”。
客厅中,挂着周慕白单人照,唇边噙着我熟悉了十五年的浅笑。
如今那笑容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每一分温柔都精准地扎在我心上。
家?我还有家吗?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在这死寂的屋里显得格外刺耳。
屏幕上跳动着“沈亦辰”三个字。
他是周慕白最信任的律师,也是我们共同的朋友。
我拿起手机,接通。
“晚晴,你在家吗?我有些关于慕白的事情,必须当面跟你说。”
他的声音透着少有的焦急与不易察觉的犹豫。
“我在。”我的声音干涩。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
沈亦辰站在门口,脸色却异常凝重,眼底甚至带着几分疲惫和不忍。
他手里捏着牛皮纸文件袋,那薄薄的一叠纸。
他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将文件袋递给我:“晚晴,这是慕白的遗嘱。”
我接过文件袋打开。
几行字,却像巨石般压得我喘不过气。
周慕白,我爱了十五年,与我一同白手起家的丈夫,将他名下所有的股权、存款、不动产……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林薇及妻子周安”。
而我,苏晚晴,这个与他风雨同舟十五载的妻子,只分得了我们现在共同居住的这套公寓。
更可笑的是,遗嘱上清清楚楚地标注着,这套公寓属于“婚前赠与”。
婚前?我们哪来的婚钱?我们一起打拼,从一无所有到今天,这房子里的每一块砖,每一件家具,都浸透着我的心血!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捏着遗嘱的手剧烈地抖,声音也跟着失控,
“沈亦辰,你告诉我,他怎么可能这么对我?我们十五年”十五年的相濡以沫,难道都是假的?
沈亦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个信封,递了过来:“这是慕白单独留给你的。”
我夺过那封信,指甲划破了信封边缘。
“晚晴吾爱……”开头便是这四个字,多么讽刺。
信中,周慕白用他一贯温和却不容置喙的语气解释着一切。
他说,当年林薇身患绝症,他是为了“救她一命”,才“被迫”与她结婚,并且有了孩子周安。
他说对我心怀愧疚,承诺过定会给我名分和我补偿。
他说他爱的是我,但为了林薇的身体,为了那个无辜的孩子,他“不得不”推迟我们的“正式”婚礼,委屈了我。
他甚至在信的末尾“恳求”我,为了周家的声誉,也为了“大局”,不要将这些事情公之于众,希望我能“体谅”他的苦衷。
他还“贴心”地提到,周安,那个我一直以为是意外收养的孩子,
实际上是我在他和林薇“婚后”,以“领养”的名义带回来的,目的是为了“弥补”林薇因身体原因无法亲自照料孩子的缺憾,
也为了能让孩子名正言顺地在我身边长大,接受更好的教育。
我竟成了他们完美爱情故事里,一个懂事又无私的工具人!
“啊——!”我再也克制不住,尖叫出声,胸腔里积压的愤怒、屈辱、悲痛如同火山般爆发。
我随手抓起桌上的水晶相框,上面是我们依偎在一起的合照——狠狠砸在地上。
玻璃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茶几上的摆件,所有象征着“我们”过往的东西,都被我砸烂,摔碎。
整个客厅狼藉一片,沈亦辰站在一旁,默默看着我发泄,没有阻止,只是眼神复杂。
等我力气耗尽,瘫坐在沙发上,他才走近,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份文件,放在我面前,声音低沉:
“晚晴,慕白……其实也为你买了一份人寿保险,受益人是你。”
我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看向那份文件。
受益人确实是“苏晚晴”。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金额呢?”我哑声问,心中却已不抱任何期望。
沈亦辰沉默了几秒,报出一个数字。
那数字,与银行经理口中林薇那份巨额保单的数额相比,渺小得像个笑话。
连零头都不到。
周慕白,你真是“用心良苦”啊。
用这点微不足道的钱,买断我十五年的情深义重,还想让我感恩戴德,为你保守这天大的秘密?
我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笑得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沈亦辰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最终还是说:“晚晴,节哀。如果你需要任何法律上的帮助……”
“帮助?”眼神冰冷地看向他,“他都死了,能有什么帮助?帮我把他从坟墓里挖出来,问问他,我苏晚晴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
沈亦辰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低说了一句:“对不起。”转身离开了。
3
胸腔里的怒火,压抑了太久,此刻终于彻底爆发。
十五年的付出,换来一句轻飘飘的“婚前赠与”。
我曾深爱的男人,竟用谎言堆砌起一切,而我,就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瓜。
不能再这样下去,我拿起电话,直接预订了记者会的场地。
明天,我要让所有人看看周慕白的真面目。
助理小李听着我口述的声明内容,眼睛睁得老大:“苏总,这样做……周家的脸……”
“脸?”我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他们还有脸吗?”
记者会现场,各路媒体的长枪短炮早已对准主席台。
我整理了一下衣袖,准备开口。
就在这时,入口处一阵骚动。
林薇出现了,扮出一副悲痛欲绝的寡妇模样走来。
她的左边是周母,板着脸,满面怒容。
而林薇的右手,则牵着周安。
记者们的热情瞬间被点燃,这场大戏,在我开口前就已拉开序幕。
林薇抢先一步,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话筒,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哭腔,语调拿捏得恰到好处,引人同情:
“各位媒体朋友,请大家为我做主!我才是周慕白的合法妻子林薇!是苏晚晴,一直用不正当手段挟持着慕白,现在还要阻止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继承他的遗产!”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刺眼的红本子,高高举起:“这是我和慕白的结婚证!”随即又是一份文件:“这是我和慕白的孩子,周安的出生证明!苏晚晴她凭什么!”
周母立刻跟上,声音尖利:“苏晚晴,你这个女人心太毒了!你用见不得光的手段缠着慕白,骗他的感情,图谋我们周家的财产!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慕白就是心太软,才会被你这种狐狸精蒙蔽!”
我看着她,这位平日里对我慈眉善目的“婆婆”,此刻的表演堪称声情并茂。
她说我“假婚”,我心里只觉得荒谬,如果真是假的,我又何至于此。
“苏总!苏总!”人群中一个相熟的财经记者突然高声喊道,举着手机,
“周氏集团刚刚发布紧急声明,称您并非公司创始人之一,您名下的所有股权将进入重新审查和冻结程序!”
小李的脸瞬间没了血色,颤抖着把那条新闻推送递到我眼前。
一行行黑字清晰无误地宣告着我的出局。
十五年,从零开始,我以为那是我们的帝国,原来只是他巩固自己地位的棋局。
周慕白,你真是死了都不让我安生。
周安似乎被现场的气氛吓到,却还是用力挣开林薇的手,跑到我面前。
他仰着那张酷似周慕白的脸,眼睛里满是孩子气的困惑与被教唆的指责:
“阿姨,爸爸以前说过,你总是欺负林阿姨,不让她和爸爸好好在一起。你是个坏人!”
他稚嫩的声音,像一把小刀,不深,却格外磨人。
这一切,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都狠狠扎在我的心上。
胃里猛地一阵翻江倒海,我控制不住,猛地咳出一口血来,鲜红落在浅色的地毯上。
现场彻底失控,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摇摇欲坠。
小李和闻讯赶来的酒店保安一左一右搀扶住我,在记者们的层层包围和追问声中,将我从这场精心编排的闹剧中半拖半架地带离。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我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以为这样就算赢了?看着林薇那几乎要咧到耳根的笑意,和周母如释重负的表情,我反而奇异地冷静下来。
这场戏,演得真不错。不过,既然开了场,总得有个像样的结局。
这,才刚开始呢。
4
我被送回家中,瘫倒在沙发上。
小李不放心,倒了杯温水放在我手边,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我摆摆手,示意她先离开。
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
周太太?苏总?现在不过是一个被当众扒光了体面,扔在地上任人踩踏的笑话。
十五年的心血,十五年的所谓“夫妻情深”,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胃部的绞痛再次袭来,我蜷缩起来,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就在这时,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我迟疑地接起。
“苏晚晴女士?”电话那端是沉稳的男声。
我“嗯”了一声。
“我是周慕白先生生前雇佣的私家侦探,关于周先生的死,他并非死于普通的交通意外。”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你说什么?”
“周先生出事前不久,曾给我留下一段录音,并且交代如果他遭遇不测,务必将这段录音交给您,我已经将录音文件发送到您的邮箱。”
对方顿了顿,“另外,他提及林薇曾用周安的性命威胁他,交出一样东西,似乎是一份对他和林薇都至关重要的‘秘密文件’。”
秘密文件?林薇用周安威胁他?我脑中一片混乱。
“他还说,他曾试图修改遗嘱,想将大部分财产归还给您,但林薇发现了,并且进行了强烈的阻挠和威胁。”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不等我细想,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沈亦辰快步走进来,眉宇间带着一丝焦急。
“我看到新闻了,你怎么样?”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沉了下去。
我摇摇头,然后将手机递给他,指了指刚刚收到的邮件:“你听听这个。”
沈亦辰点开录音,周慕白焦灼而带着恐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沈亦辰,如果我出事,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晚晴……林薇那个疯女人,她用安安威胁我,要我把那份东西给她……我不能给,那东西一旦曝光……”周慕白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我修改遗嘱的事情也被她知道了,她不会放过我的……”
录音不长,但每一句都像重锤砸在心上。
沈亦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变得铁青。
我回想起周慕白去世前一个多月,他确实变得很不一样。
手机几乎从不离身,接电话时总是避开我,眼神里时常闪过难以掩饰的恐惧和挣扎。
当时我只以为是公司事务繁忙,现在想来,他分明是活在巨大的威胁之下。
“周慕白的死,确实有很多疑点。”沈亦辰放下手机,声音低沉,“我一直在查,但对方很谨慎,没有留下太多痕迹。这份录音是关键。”
他看着我,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晚晴,有些事,现在必须告诉你了。”
“我接近周慕白,成为他的‘好友’,并非偶然。”
沈亦辰的表情异常严肃,“我是受你外公的嘱托,暗中保护你。你并非普通人,苏晚晴,你是京市隐世苏家的……唯一继承人。”
我脑子“嗡”的一声。
京市苏家?继承人?这都什么跟什么?我活了三十几年,第一次听说自己还有这么个显赫的身份。
难怪周家处心积虑要除掉我,难怪林薇敢如此嚣张。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我的大脑,最初的震惊过后,一种冰冷的愤怒从心底升起。
“所以,周慕白很可能也是因为这个‘秘密文件’和我的身份才死的?”
沈亦辰点了点头:“可能性很大。林薇背后,恐怕还有人。”
“查!不管林薇背后是谁,不管这个‘秘密文件’是什么,我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他们欠我的,欠周慕白的,我会一样一样,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这场大戏,既然已经开锣,那我就奉陪到底,看看最后,到底谁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5
在沈亦辰的帮助下,我回到了从未想象过的地方。
长老会面安排在一间古朴的书房,几位长者目光如炬,审视着我这个“失而复得”的继承人。
没有过多的嘘寒问暖,他们简明扼要地阐述了苏家的历史、现状以及我肩负的责任。
信息量巨大,但我异常平静,仿佛身体里某个沉睡已久的开关被悄然拨动。
“明白了。”我看向沈亦辰,他微微颔首。
回到临时住所,我第一时间联系律师,以“婚姻欺诈,缔结婚姻时隐瞒重大事实”为由。
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判定周慕白与林薇的婚姻无效,并申请对周慕白名下所有遗产进行诉讼保全,暂时冻结。
林薇和周母很快联手反击,各大媒体平台上,我“蓄意勾引周慕白未遂,因爱生恨,如今又跳出来贪图巨额遗产”的“感人故事”迅速发酵。
沈亦辰看着新闻:“这帮人,颠倒黑白的本事一流。”
我喝了口茶:“跳梁小丑罢了,亦辰,周慕白留下的那封信,你找个机会,让周老夫人‘不小心’看到。”
沈亦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让她也尝尝被蒙在鼓里的滋味?”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想看看,她对这位‘完美儿媳’的信任,到底有多深。”
不出几日,周母在次“偶然”中,看到了那封被“遗落”的信件复制品。
原本对林薇深信不疑的周母,捧着信纸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私家侦探那边也有了新进展。
周慕白去世前大半年,除了暗中联系律师咨询解除婚姻关系外,他还多次秘密约见国外的神经内科及精神科专家。
侦探还提到,周慕白也在搜集林薇当年是如何让他“爱上”她的证据。
更重要的发现是,沈亦辰在整理周慕白的书房遗物时,在极为隐蔽的保险柜夹层里,找到了一个加密U盘。
“这U盘的加密方式很特殊,我正在尝试破解。”沈亦辰将U盘递给我看了一眼,“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或许藏着他们之间真正的秘密。”
林薇的日子显然不好过。
终于,她按捺不住,主动打来了电话,没有之前的嚣张:“苏晚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们私下谈谈。”
我回答道:“哦?林薇女士,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吗?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在法庭上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她略显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别太过分!”
“过分?”我笑了,“好戏才刚开始呢。”说完,我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6
沈亦辰没费多少工夫就破解了U盘。
里面的东西,首先是一份“婚前协议”,与其说是婚约,不如说是一场交易。
周慕白娶林薇,林薇则承诺对周家一桩早期生意上的“污点”守口如瓶。
一桩足以让周家声誉扫地、甚至牵连甚广的旧事。
协议里,周慕白每年需要支付给林薇巨额“保密费”,并维持表面婚姻的体面。
原来,他十五年的“深情”,不过是一场被胁迫的表演。
更令人发指的是几段零碎的录音和周慕白的日记片段。
林薇轻柔的声音说着最恶毒的威胁:“慕白,安安最近身体好像又不好了,你说,万一他有什么事,你那远在国外的老情人,会不会伤心?”
还有周慕白绝望的记录,林薇是如何巧妙地给周安用一些“调理身体”的汤药,让孩子长期精神不振、小病不断,以此将他牢牢控制在掌心,也让周慕白投鼠忌器。
U盘里甚至还有几段视频,是林薇在与健身教练练习普拉提的场景。
我将U盘里的关键信息复制了一份,匿名寄给了周老夫人。
我特意附上了一张便签,上面只有一行字:“周老夫人,您要的真相,请自行判断。”
周老夫人收到包裹时,当她手点开那些文件和录音,听着自己曾经对我的冷酷,再对比林薇的种种,整个书房只剩下她压抑不住的呜咽。
几天后,她约见了林薇。
“薇薇,你老实告诉我,这些……是不是真的?”周母的声音嘶哑,全然没了往日的威严。
林薇看着那些证据,脸色煞白,还想狡辩:“妈,您怎么能信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肯定是苏晚晴那个贱人,她没死,她回来报复我们了!”
“够了!”周母猛地一拍桌子,“她即便活着,也是被你逼到绝路!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我的慕白……是被你生生磋磨死的!”
周母当即召开了家族会议,第二天更是在数家媒体面前。
将林薇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声泪俱下地忏悔自己当初的识人不清,并宣布林薇与周慕白的婚姻自始无效。
林薇彻底慌了,她试图冲到周母面前:“妈!我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看在安安的份上,安安不能没有我啊!”
周母这次却异常清醒,眼神冰冷:“你这样的人,不配做安安的母亲。滚出周家,永远别再回来!”
几个保镖上前,毫不客气地将撒泼打滚的林薇拖了出去。
周安最终被周母接回周家老宅亲自抚养。
“晚晴啊,这孩子……算是被林薇彻底养废了。你说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呢?”
沈亦辰将最新的报纸递给我,头版便是林薇被扫地出门后,债主临门、官司缠身的大幅照片。
他挑了挑眉:“大快人心?”
我摇了摇头,心中并无半分复仇的快感,只有对周慕白那十五年荒唐欺骗的无尽凉薄,和对自己前半生错付的深深哀叹。
这出戏,热闹是他们的,我不过是个被迫登台又仓促谢幕的局外人。
7
法庭内,我平静地示意律师,将周慕白U盘中的内容一一呈现。
林薇威胁周慕白的录音在庭内回荡,她那平日里娇柔的嗓音,此刻说着最恶毒的话语,清晰地钻入每个人的耳朵。
随后是沈亦辰团队搜集到的,林薇伪造病历、小额多次购买特定药物的记录,以及她是如何巧妙利用周安的“病情”来拿捏周慕白的细节。每一项证据,都像一把重锤,砸在林薇精心构建的谎言之上。
林薇的脸从最初的强作镇定,到肉眼可见的惨白,最后血色尽失。
她试图尖叫,指着我喊:“是她!苏晚晴!她没死!她陷害我!”
法官敲了敲法槌,声音威严:“肃静!证据确凿,被告林薇。”
最终,林薇因多项罪名成立,不仅被剥夺了对周慕白遗产的任何继承权,更当庭被法警戴上了手铐。
庭审结束,刚走出法院大门,周母便冲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老泪纵横:“晚晴,我对不起你!是我老糊涂,是我瞎了眼……”她泣不成声,说愿意将周家大部分财产都给我,只求我能原谅。
我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触碰,让沈亦辰将她扶起。
看着她苍老悔恨的脸,我内心没有太多波澜,只是觉得有些疲惫。
“周夫人,”我开口,“这十五年,我失去的,用钱是买不回来的,我只要公道,现在,公道有了。”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苏小姐,我是慕白的朋友,高杨。”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慕白他去世前,曾去过几次您您的墓碑前,他总是一个人待很久,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他说,‘晚晴,对不起,如果有下辈子……’他大概,早就知道自己会被林薇拖垮吧。”
我的墓碑?倒也是周慕白当年亲手为我立的。
没过几天,媒体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铺天盖地报道了周慕白一份未公开的遗嘱草稿。
那上面清楚写着,在他发现林薇的真面目后,曾试图将所有财产重新指定给我,只是,他没来得及正式签署,便撒手人寰。
这份“迟来的深情”,在公众眼中更像是一场闹剧的佐证。
周慕白的形象彻底崩塌,从前人人称羡的“宠妻狂魔”,一夜之间变成了“愚蠢懦弱的骗子”、“被恶女玩弄于股掌的可怜虫”。
周家的名誉也因此一落千丈,成了整个城市茶余饭后的笑柄。
沈亦辰将最新的报纸递给我,头版是林薇被押送监狱的照片,配着周家股票大跌的新闻。他问:“解气了?”
我看着电视屏幕上不断滚动的负面新闻,周慕白和林薇的名字被反复提及,极尽讽刺。
我关掉电视,走到窗边,外面的阳光正好。
这出戏,也该落幕了。
8
我离开了周家,那套曾作为“婚房”的屋子,我让人把它挂牌,收益全数捐给了儿童福利机构。
交接手续办妥那天,我站在曾经的家门口,看着慈善机构代表感激的笑脸,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大概,这房子终于能发挥点真正的价值了。
之后,我正式接手了家族中一项颇为低调但利润丰厚的产业。
沈亦辰坐在我身侧,不多言,却总能在关键时刻递上最精准的数据分析,或者在我眼神示意下,补充几句切中要害的说明。
一次重要的海外并购案,对方代表咄咄逼人,几个老董事面露难色。
我只冷静地指出了对方合同里一处极隐晦的风险条款,并提出了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替代方案。
会议室里静了几秒,然后是其中一位老董事清了清嗓子:“苏小姐,高见。”沈亦辰嘴角不易察觉地扬了扬。
他依旧每天雷打不动地出现在我办公室。
有次他带来一份据说是新学的“养生粥”,味道……一言难尽。
我瞥了他一眼,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下次改进。”
那天暴雨突至,我处理完一堆积压的文件,抬头才发现窗外已是瓢泼。
正头疼怎么回去,沈亦辰撑着伞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杯。
“猜到你没带伞。”他声音温和,将杯子递给我,“刚煮的姜茶,暖暖。”
我接过,指尖触到杯壁的温热,那股暖意似乎也流进了心里。
他送我到楼下,为我拉开车门。
车内,我小口喝着姜茶,辛辣中带着一丝甜,驱散了不少寒意。
我第一次,没有推开这份过于体贴的照顾。
渐渐地,我不再刻意回避他的存在,甚至开始习惯与他讨论工作之外的事情。
有一次,他提起想去城郊一个废弃的旧工厂看看,说那里有他童年的一些模糊记忆。
周末,他果然带我去了那个地方。
断壁残垣,荒草丛生,却意外地有种破败的美感。
夕阳下,他站在一堵布满涂鸦的墙边,看着我,眼神认真:
“晚晴,我知道过去那些事对你伤害很大,我从没想过要替代谁,我只是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陪你走接下来的路。”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进我耳朵里。
我看着他,在我以为自己将永坠黑暗时,是他递来了一束光。
在我跌入谷底、狼狈不堪时,是他伸出了援手。
在我对一切都心灰意冷时,是他用日复一日的陪伴,慢慢消融我心头的坚冰。
那颗被周慕白伤得千疮百孔的心,似乎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丝丝复苏的迹象。
我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沈亦辰,”我看着他,声音比想象中平静,“谢谢你。”
我知道,这简单的三个字,是我为自己前半生画下的句号,也是为未来,迈出的新的一步。
这份迟来的温暖,我愿意尝试去接纳。
9
几个月后,我与沈亦辰的关系顺理成章地公开。
苏家上下对此乐见其成,几位看着我长大的叔伯更是对沈亦辰赞不绝口,私下里拍着他的肩膀说些“我们家晚晴就交给你了”。
我们的婚期很快被提上日程,一切都在温馨而有序地进行着。
沈亦辰坚持亲自挑选婚戒的钻石,理由是要给我独一无二的。
周母倒是没消停。
她开始时不时地通过沈亦辰联系我,变着法子想约我出去坐坐,说是想看看我,想弥补些什么。
沈亦辰会把手机递给我,我会接过,客气地听着,然后用同样客气的语气婉拒。
“周伯母,我最近比较忙,等有空再说吧。”通常她会叹口气,然后话锋一转,开始抱怨周安。
“晚晴啊,你说这孩子可怎么办哟!”她声音里满是疲惫,
我只是淡淡应着:“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您多保重身体。”说完便寻个由头挂了电话。
沈亦辰给我递过一杯温水,什么也没说。
那天下午,我和沈亦辰从一家画廊出来,在街角咖啡店的露天座坐下。
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了这份宁静。
“苏晚晴!”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头发枯黄,身形瘦得像纸片,眼神却淬着毒一般。
是林薇,她比在新闻里看到的照片还要狼狈。
沈亦辰在我身前一挡,将她拦住。
“你想干什么?”他声音沉稳。
林薇死死盯着我:“你凭什么过得这么好!你这种女人,永远也得不到幸福!周慕白死了,你是不是很得意!”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我看着她,心里竟意外地平静。
“林薇,”我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周慕白已经死了,你的生活是你自己选的,我的幸福,也与你无关了。”
沈亦辰握紧我的手,拉着我转身离开。
林薇的咒骂还在身后,“你会遭报应的!你等着!沈亦辰,你也被她骗了!她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那些恶毒的字眼飘进耳朵,却再也激不起我心中半分涟漪。
后来,从一些财经新闻的边角料里,我得知周慕白的墓碑最终还是被周家悄悄移走了,大概是觉得太过碍眼。
他的名字在圈子里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关于利欲熏心、最终自食恶果的典型案例,谁提起都带着几分不屑。
没过多久,周氏集团因为之前的丑闻和一连串的资产冻结,终于撑不下去,宣告破产。
听说周母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一病不起。
沈亦辰把这些消息当成无关紧要的背景音讲给我听时。
我嗯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心底确实再无波澜,不是刻意压抑,是真的放下了。那些人和事,就像上辈子的电影,看完了,也就散场了。
周慕白为他的选择付出了代价,而我,也终于可以把过去那段人生,彻底翻篇,迎接属于我的,崭新的未来。
10
我和沈亦辰的婚礼如期举行。
没有铺天盖地的排场,只邀请了真正亲近的家族成员和几位看着我长大的叔伯挚友。
我穿着沈亦辰亲手挑选并参与设计的婚纱。
他站在我对面,目光专注地落在我身上,仿佛整个世界只有我。
交换戒指时,他的指尖有些微凉,却握得很稳。
我清晰地感觉到,那枚铂金指环套上无名指的触感,不轻不重,却像一个温柔的锚,定住了我漂泊已久的心。
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周母和周安站在人群的边缘。
周母比上次电话里听起来还要憔悴许多,脸上的妆容也掩不住那份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悔恨。
她看着我,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低下头。
司仪温和的声音响起:
“苏晚晴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沈亦辰先生,作为他的妻子,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爱他,尊敬他,保护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转向沈亦辰,他眼中含着期待,也有一份全然的信任。
我弯起嘴角,清晰而坚定地回答:“我愿意。”
这三个字,是我对他的承诺,也是对自己前半生的告别。
他紧紧回握我的手,沙哑的声音:“我愿意。”
他俯身吻上我的唇,温柔而郑重。
周围响起一片善意的掌声和笑声。
我的心从未如此刻般平静,安宁得像是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婚礼结束后,夜幕降临。
我换下婚纱,与沈亦辰一同站在我们新家高层公寓的落地窗前。
沈亦辰从身后轻轻拥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在想什么?”
“在想,这一切真好。”我轻声说。
这时,我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新闻推送的预览。
标题很简短:“周氏集团前董事长遗孀周某某于周慕白空墓前被发现,已无生命体征,疑为过度哀思及突发疾病……”
我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没有点开细看,只是按熄了屏幕,随手放在一旁。
沈亦辰察觉到了我的动作,没有追问,只是将我抱得更紧了些。“都过去了。”
“嗯。”我靠在他温暖的怀里,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
这一刻,我无比清晰地感觉到,我终于活成了自己人生的主角,握住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与自由,那些沉重的过往,再也无法束缚我分毫。
未来,正以一种全新的,充满希望的姿态,在我面前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