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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7-06 11:32:39

精选章节

高三冲刺期,我故意交白卷调到学渣班追陆星野。

第一次作弊,我把公式写满透明胶带传给他。结果他嫌丑,直接贴上了脑门。

第二次月考,我算好他落下的修正带轨迹,扔出满分手写答案。教导主任怒吼:“谁用卫生巾作弊?!”

第三次我假装抄他答案,考完才知道那是涂鸦本。

教导处里我主动顶罪:“别罚他,匿名举报是我的主意。”陆星野突然踹门而入:“放屁!老子从来不靠女人担责!”

广播响起时,我才想起昨天替他交的情书作业:“…月亮像你踢球时滚落我窗台的网球...”

全校都在笑,他却急得撕卷子:“陪我夜宵!下次交作业...你自己来!”

高三摸底考的成绩榜单贴出来时,林晚的心跟着那纸猩红榜单一起往下沉。倒数第三排的位置,用黑色加粗记号笔标注的那个名字旁边,跟着一串惨烈又空白的分数——零。

物理老师老张气得眼镜都快滑到鼻尖上,手指用力戳着讲台,木屑簌簌落下:“陆星野!又是你!零分!交张白卷上来,你是想气死谁?!干脆滚去十五班,别在我眼前晃!”

教室里一片死寂,紧接着响起压抑的哧哧笑声。靠窗最后排,那个被点名的家伙正单手撑着脑袋,脑袋歪着,睡得天昏地暗,柔软乌黑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一点桀骜的眉骨。窗外的阳光落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懒洋洋的金边,仿佛讲台上的雷霆风暴和那张刺眼的零分考卷,压根儿传不进他的耳膜。

林晚的目光黏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心里那点名为“暗恋”的小火苗“呼”地一下,蹿起三丈高。十五班?传说中专收“神仙”、作业交天书、考试靠天收的学渣大本营?那不就是陆星野即将的归宿?林晚攥紧了手里还散发着油墨味的满分卷子,卷边被她捏得有些发皱。一个大胆得近乎荒谬的念头,像春天的藤蔓,顷刻间缠绕上来——和他一起,坠入“凡尘”。

下午放学铃刚敲响,林晚抱着她厚得像砖头的物理笔记本,深吸一口气,在同学们惊疑不定的注视中,目标明确地穿过喧闹的走廊,停在了十五班的后门口。她刻意扬了扬手里笔记本封面上用钢笔描得很粗的“林晚”两个字,目光精准地扫向那个趴在桌上睡得人事不知的身影,朗声道:“我叫林晚,新来的。”

教室里稀稀拉拉的几道目光抬起来,短暂地在她身上停留,随即又漠然地垂下。只有一个顶着锅盖头、戴着啤酒瓶底厚眼镜的男生——人称“四眼田鸡”的王小胖,推了推鼻梁上巨大的眼镜,盯着她那本堪称“学霸标本”的笔记本封面,惊得微微张大了嘴巴。

陆星野只是不满地蹙了下眉,把脸往臂弯里埋得更深了些,似乎想屏蔽掉这突兀的噪音。阳光在他浓密的眼睫上投下小片阴影。

林晚心头那簇小火苗被这无动于衷泼了瓢冷水,但旋即又以更旺的势头烧起来。她挑了个离陆星野斜后方不远、一抬眼就能看到他的位置的座位,坐下,心里盘算着小九九:零分?他大概是真不懂才交白卷。身为蝉联理科前三的学神(曾),区区物理公式解法,她脑子里闭着眼都能默写一百遍。

第一次月考来临前那个闷热难耐的晚自习。

十五班的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的胶水,翻书声、哈欠声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零食气味。

前排的陆星野单手托着腮,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百无聊赖地转着一支黑色签字笔,眼睛半眯着,目光涣散地盯着窗户玻璃上爬过的透明飞蛾,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嘲讽的弧度,不知道是在嘲笑这该死的考试还是自己根本准备放弃治疗的人生。

林晚的心脏被眼前的场景狠狠揪了一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的目光如探照灯般在自己桌上一扫,最终牢牢锁定了一卷崭新的透明胶带。一个天才(自封)计划瞬间在脑中成形。

趁着物理老师老张背过去板书时,林晚迅速低下头,用细头水笔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字体(堪比蚊子腿上的刺青),在刚撕下的一段透明胶带上飞速书写。动量守恒定律、牛顿第二定律、电磁感应基本公式……一行行物理符号和简洁无比的解题思路如涓涓细流般在她笔下流淌。

写毕,她屏住呼吸,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发凉。她屈起食指,将那承载着“知识甘露”的透明胶带对准陆星野的方向,“咻”一声弹射而出。那卷透明的“小抄”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抛物线,不偏不倚,如同长了眼睛般,“啪嗒”一声,精准着陆在陆星野摊开的空白物理书页正中央!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得连林晚自己都想击掌赞叹。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又偷偷舒了一口气。

几秒钟后,陆星野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慢地抬起眼睫,黑曜石般的眼眸懒懒地、带着点被打扰的烦躁瞥向那张“飞来横带”。

那眼神里,有困惑,有被打断神游的不耐,甚至还有一丝……几不可见的嫌弃?

林晚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捻起那张写满密麻字迹、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的透明胶带,举到眼前,左右歪着头极其“认真”地打量了几眼,眉头锁紧,仿佛在研究一件出土文物上令人费解的古代铭文,又像是艺术家在审视一件粗制滥造的艺术赝品。他唇角下压,最终,像是做出了某种重大却极其荒谬的决定,在林晚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把那张价值千金的胶带,毫不犹豫地、啪叽一下,直接贴在了他自己光洁饱满、足以让万千少女偷偷咽口水的……额头上!

动作流畅,毫不迟疑。然后,他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眼神再度放空,继续观赏窗外那只撞玻璃的笨蛋飞蛾。

那一刻,林晚清晰地听见了自己那颗熊熊燃烧的“学神之爱”助攻之心,“咔嚓”一声,碎得稀里哗啦。前排的王小胖,努力憋笑憋得浑身肥肉都在打颤。整个世界仿佛都被他这谜之操作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尴尬因子在稀薄的空气中疯狂滋长。

林晚默默地把物理书往上挪了挪,盖住了自己因极度挫败而开始抽搐的嘴角。很好,陆“学渣”,咱们走着瞧。

第二次月考考场上,林晚的位子恰好被排到了陆星野的斜后方。空气中弥漫着沙沙的书写声和胶皮铅笔盒开合的声音,压抑得像个闷罐。

考试时间过半。林晚自己那份卷子早已答得滴水不漏,可她心思完全不在自己的卷子上。她的视线,几乎每隔几秒钟就忍不住要越过前方不算宽厚的肩膀,瞟向陆星野那片“战略高地”。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经典的姿势——一手撑着脑袋,脊背微弯,整个身体透着一股百无聊赖的抗拒感,似乎随时准备弃卷而逃。最让人心惊胆战的是,他的卷子,除了几道连蒙带猜的选择题划了模糊不清的ABCD,后面的大片题区,赫然一片死寂般的空白!白得晃眼!

林晚眼尖地瞥见他桌上那盒蓝色的修正带——就是它了!一个更隐蔽、更有“技术含量”(自我感觉)的plan B在脑中应运而生:用修正带把推导过程和答案写好,悄无声息地滚到他眼皮子底下!天才!

她几乎是立刻付诸行动。假装无意中碰掉自己的修正带盒,弯腰捡起时,飞快地从里面抽出长长一条新的空白修正带卷轴。捏紧笔,心提到嗓子眼,用尽全力把字迹压缩到极限,汗津津的指尖把关键公式和答案浓缩成精华中的精华,小心翼翼写在那狭窄的白色带面上。

成败在此一举!她深吸一口气,估算着距离、角度、风速(忽略)……手指瞄准他的考卷空白区域,指尖用力一弹,那小小的、承载着她全部心血的“知识修正带卷”,滚成了一个紧实的小白筒,如同一个被赋予了伟大使命的小小信使,骨碌碌地向前滚去——

滚过两排桌椅狭窄的缝隙,滚过冰冷光滑的水泥地面……眼看离陆星野那垂在桌边、穿着白色运动鞋的脚越来越近!

林晚的心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就在那卷小小白卷即将精准触碰到陆星野运动鞋边沿的刹那,一只穿着发亮棕色皮鞋、象征着绝对权威的脚,宛如从天而降的巨灵神掌,毫无预兆地、准确无误地踩在了那卷小白筒的正中央!

考场上所有细微的响动瞬间冻结。

林晚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碴子。她僵着脖子,一点点抬起头。

教导主任王卫国那张因高血压常年泛着油光的威严胖脸,带着探究与严厉,压得很低,几乎要凑到地上。他粗短的手指粗暴地捻起那个被踩得有些扭曲变形的小白筒,捏着两端,像研究案发现场的凶器一样,眯起他那双犀利的小眼睛。

考场里落针可闻,无数道目光聚焦在那一小截东西上。

几秒钟后,王卫国猛地直起腰,中气十足、带着被深深侮辱了智商的暴怒,吼声响彻整间考场:

“这是谁的?!啊?!哪个小兔崽子胆大包天,敢给老子用卫生巾作弊?!?!”

吼声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然后炸开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向林晚的方向。

那一刻,林晚的灵魂恨不得直接出窍。巨大的羞耻感化作熊熊烈火,瞬间席卷她全身,从脖颈到耳朵尖,红得能滴出血来。她死死咬住下唇,眼眶发酸发胀,泪水几乎是汹涌地冲了上来。她不敢抬头去看周围同学的表情,更不敢去看前方那个背影——那个罪魁祸首此刻有没有一丝丝的惭愧?有没有哪怕一点点,想回头确认一下是谁替罪的小动作?

没有。前方那个身影动也没动,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塑,连一丝发丝的晃动都没有。彻底当她是空气。

林晚猛地趴了下去,把滚烫的脸埋进双臂围成的安全区里,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漏了几滴出来,在冰凉的手肘上晕开微小的水渍。屈辱?愤怒?不值?说不清。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陆星野,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了你整个银河系的狗粮!

第三次月考。

经历前两次滑铁卢,林晚的脑子仿佛也被抽走了助人为乐(和自作多情)的水分,彻底变成了个“只想自己保级”的理智(至少她以为是)状态。物理卷子发下来,她埋头就是干。笔走如飞,公式如瀑布。前面的选择填空迅速拿下,翻页,开始啃后面的大题部分。

当她写完一道复杂的电磁感应综合题、刚准备把答案框起来时,余光本能地、习惯性地扫向了前排陆星野的卷子。

一看之下,心脏瞬间揪紧!

他那个位置靠近窗,秋日午后的阳光懒懒地斜照在他的卷子上。他那双骨节分明、本应握笔答题的手,此刻却握着一支铅笔,正百无聊赖地在卷面的空白处……涂涂画画?!?!

阳光把卷子照得透亮,林晚清晰地看见,他笔尖下飞速勾勒出的,不是电磁感应线圈的符号,而是——一个个圆滚滚、长耳朵、呲着夸张大门牙的……卡通兔子头?!一只接一只,龇牙咧嘴,排着队,歪歪扭扭地填满了本该用来写答案的大片空白!

林晚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差点当场喷在答题卡上。

他居然在高考模拟卷上搞艺术创作?!画兔子?!

心底那最后一点名为“挣扎”的烛火,“噗”地被这离谱的“行为艺术”吹灭了。行吧,陆大艺术家,我投降。她认命地闭上眼,赌气般地想:他不是喜欢当美术生吗?成全他!卷子写得再漂亮有什么用?心都被堵得稀碎!

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悲壮,林晚大笔一挥,在那道本该拿满分的综合题空白处,毅然决然地……抄上了陆星野那张涂鸦卷上的鬼画符!甚至还“敬业”地添加了几根象征性、充满挑衅的兔子胡子!字体模仿陆星野平日的潦草,但兔子门牙特别突出。

写完,她甚至有了一种报复般的痛快。

考试结束铃响。林晚起身收文具,心里有点麻木的坦然。大不了再被老张喷一次“不思进取”呗,还能怎样?

偏偏这时,王小胖这个移动的“校园新闻社”探头探脑地凑过来,脸上是混合着同情和忍不住想笑的表情。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晚姐,强!真强!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陆哥这次画的兔子大军,绝对是他出道巅峰之作!”

林晚收拾铅笔盒的手猛地顿住,指尖僵在冰凉的金属上。“画……兔子?”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子。

“对啊!你没看见?”王小胖浑然不觉对方眼神的温度骤降,“他不是搁卷子上画了一整面的卡通兔子嘛!贼搞笑!我还看到你抄他画的那只了,比他还多画了两根超级长的胡子,哈哈哈……”

轰——

仿佛一道惊雷劈在头顶!

林晚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瞬间冲向四肢百骸,又在下一秒被极寒的冰水浇灭,最后悉数冻结在背脊骨上。

抄……抄他画的……兔子???

巨大的冲击让她僵立在原地,思维彻底停摆,眼前只有试卷上那两根被她刻意拉长的、挑衅般龇出的滑稽兔子门牙在无限放大,旋转……

“林晚!陆星野!立刻!到教导处来!!”班主任老陈怒气冲冲的声音在教室门口炸响,惊醒了满教室嗡嗡的交头接耳。

林晚僵硬地转过身,看到老陈那张铁青的脸。而他身后,高大的王卫国正背着手站着,那油光发亮、常年绷紧的脸上……竟然是一种近乎于看透玄机的得意冷笑?

完了。林晚脑中只有这两个字。物理卷子上画兔子?顶风作案外加行为艺术嘲讽?这次十有八九要被处分了……或者……直接开除?

通往教导处的走廊突然变得无比漫长。脚步声回荡在空荡的过道里,一声声,像钝器敲在心坎上。身边是陆星野依旧不急不缓、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步伐,和他身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清冽皂角味。

林晚心乱如麻,懊悔、恐惧、还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担心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勒越紧。他那个倔脾气,搞不好一进去就掀桌子……处分板上钉钉!她不能让他被开除!

教导处的门虚掩着,里面王卫国的声音正隔着门板隐隐传来,像是在训斥谁,火药味十足。

林晚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加快两步,在陆星野微微愕然的目光中,一把推开了那扇紧闭的门,冲了进去!

“主任!”林晚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微颤,却在极力拔高,响亮地打断里面的咆哮,“不关陆星野的事!是我的错!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

教导处办公室里光线昏暗,空气滞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王卫国正对着一个垂着头、瑟瑟发抖的低年级男生拍桌子怒吼,老陈抱着手臂站在一旁,脸色同样难看。突然闯进来的林晚像投入死水的一块石头。

“啪!”王卫国重重拍在桌面的试卷上,眼神如鹰隼般扫过来,落到林晚因激动而泛红的脸上。“嗯?你做的?”他眯起小眼睛,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林晚,年级前五?故意考倒数往十五班钻?行!够叛逆!现在说说,‘所有事情’指什么?扔修正带?画兔子扰乱考场?”

他每问一句,都像鞭子抽打下来。

“是!全部是我!给他递答案的是我!举报他作弊的也是我!想看他出丑!所有主意,都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他完全不知情!”林晚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孤勇而带着尖锐的颤抖,逻辑混乱得她自己都觉得漏洞百出,但语气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要罚罚我!我主动举报自己!我作弊,我扰乱考场秩序,您按规矩处理,我都认!别……别罚陆星野!”

她一口气吼完,胸口剧烈起伏,手指用力抠着校服裤子粗糙的布料边缘,指尖冰凉,指甲深陷进掌心,试图用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来压制那如同海啸般翻涌的恐惧和无助。眼睛死死盯着王卫国脚上那双擦得锃亮、象征规则的棕色皮鞋,不敢看他咄咄逼人的眼睛,更不敢回头看门口那个人。

整个教导处陷入了短暂的真空般的死寂。那低年级男生连啜泣都忘了,瞪大眼睛看着林晚,像在看一个突然出现的、散发着万丈光芒(虽然是被骂到发光)的神祇。

门口,倚着门框、一条长腿还保持迈步姿态的陆星野,被这猝不及防的一通乱拳打得愣住了。他懒散的神情像是被什么东西撞碎了。眉心微蹙,原本漫不经心的视线如同两道实质性的探照灯,猛地聚焦在林晚因激动而微微弓起的、显得异常单薄的背影上。那双总是带着无所谓和一丝疏离的黑眼睛里,第一次翻涌起复杂的波澜——惊讶、困惑,甚至带着点被严重低估和被强行保护的愠怒?

就在这时——

“嗡……嗡……嗡……”

墙壁角落挂着的那个铁灰色的旧广播喇叭毫无预兆地发出了刺耳的电流啸叫,瞬间打破了屋内窒息的沉默。

下一秒,一个毫无情感起伏、甚至有点公事公办的播音腔开始回荡在狭小的教导处里,字正腔圆,穿透力极强:

“下面播报一则高三(2)班林晚同学替高三(15)班陆星野同学完成的语文作业《写给未来的自己的一封信》。经检查,内容严重跑题,文不对题,且有疑似不良倾向……嗞……在此特别通报批评。现全文宣读如下——”

广播停顿了半秒,仿佛在酝酿某种荒诞剧的高潮。

教导处里的空气彻底凝固了。王卫国和老陈脸上的怒容同时僵住,眼神变得无比古怪。那个低年级男生嘴巴无声地张成了一个“O”型。

林晚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疯狂上涌,直冲头顶!替写作业!广播批评!她替陆星野写的那封信!

她猛地想起,就在昨天下午,陆星野那个万年拖作业的主儿,破天荒在放学前甩给她一本皱巴巴的作文本,丢下一句“爱写不写”。当时她满心以为是语文作业,乐颠颠地接过来,想着可以趁机表白(当然是很隐晦的那种)。她憋了一整节晚自习,调动了毕生的文艺细胞,搜刮尽所有能想到的美好意象,写了一篇自己都觉得鸡皮疙瘩掉满地的“青春抒情文”,还偷偷夹了片捡到的银杏叶当书签……

那信里……写了什么来着?林晚脑子像高速运转后突然烧掉的CPU,只剩下零星爆炸的碎片——“月亮”,“网球”,“窗台”……

广播喇叭那冰冷的、毫无波澜的女声,毫无怜悯之心地继续,字字清晰,像重锤敲打着她脆弱的神经:

“‘写给未来的自己’:……我猜未来的你,一定不再是一个人,因为现在的我看到……嗞……今天傍晚的月亮很大,很圆,像你踢球时滚落在我窗台上的那颗沾着草屑的网球,我把它捡起来了……嗞……我想把它放在你抽屉里,又怕被你扔掉……希望未来的你还记得那个捡起你网球的……嗞……笨……笨蛋?……信末附言:题目太蠢。署名:林晚(替陆星野写)。’播报完毕。”

冗长的电流杂音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教导处内,一片死寂。

门外的走廊里,离得近的几个班级教室里,先是短暂的沉默,随即如同平静水面猛地被砸入巨石——

“噗哈哈哈!”

“卧槽?网球?月亮?谁想出来的神比喻!”

“林晚给陆星野写情书?还署自己名?!哈哈哈哈……”

“替写作业被广播公开处刑,有生之年系列!绝了!”

“笨蛋哈哈哈!”

笑声、议论声、口哨声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瞬间冲破了教导处压抑的壁垒。连王卫国脸上那万年难松的肌肉都诡异地抽搐了几下。

完了,全完了。丢脸丢到了西伯利亚,甚至可能丢出了银河系。林晚彻底石化了,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僵硬得像块刚从北极挖出来的冰块。大脑停止供血,只剩下一片荒芜而嘈杂的盲音,反复回响着那句清晰无比的“笨蛋”……那颗被他踹飞的网球……还有她当时偷偷摸摸塞他桌斗的小纸条……

她甚至不敢想象此刻站在门口的陆星野是什么表情。震惊?狂怒?还是像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一样看她?

没有想象中的暴怒声音。

一片混沌的死寂中,林晚听到身后猛地传来一声忍无可忍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几乎带着某种绝望破防的、低哑的怒吼:

“林晚!!!”

声音来源很近,就在她身后咫尺。

她不敢动。

接着是“撕拉——!”一声极其刺耳的、布料被强行撕裂开般的锐响!像是某种压抑到极致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粗暴的宣泄口。

林晚僵硬地、一点点地转过头,眼角的余光瞥过去。

门口的光线勾勒出陆星野高大的轮廓,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那张常年带着冷感线条的俊脸此刻绷得死紧,下颌线凌厉如刀削。那双幽深的黑眸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激烈浪潮,像燃着两簇被狂风催逼的火苗,几乎要将她吞噬。

他手里,正粗暴地攥着一把……应该是揉成了一团烂抹布样的……物理卷子?!皱巴巴的,上面还残留着……呃……画到一半的巨大兔子门牙印痕??

那卷子被塞得不成样子,显然刚刚承受了主人难以形容的狂暴力量。

他往前走了一步,逼近林晚。走廊里漏进来的光打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表情扭曲得近乎狰狞,像是又气又怒又急,偏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着。

林晚吓得往后小小地缩了缩脖子。

下一秒,陆星野突然抬起另一只没拿着“卷子抹布”的手,指向林晚的鼻子。

“广播站!”他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齿间碾磨过,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儿,音量失控地炸开在教导处狭小的空间里,压过了外面走廊的喧哗,“……把我名字念错了三秒!稿子念得比你抄作业的字还丑!”

他喘了口粗气,胸口起伏着,眼里的火越烧越旺,几乎要喷出来。

“还有——你害老子没做完卷子,没卷子换!你!”他猛地抖了抖手里那个可怜的“卷子团”,像是要把它砸到林晚脸上,却又生生停住,最后咬牙切齿地甩出一句,“晚自习!你!赔!我!夜!宵!”

咆哮声震得窗户玻璃都在嗡嗡作响。

教导处里外,瞬间安静了几秒。王卫国和老陈张着嘴,脸上的肌肉似乎已经不知道该调动哪种表情。

陆星野吼完,也不看林晚什么反应,直接把手里的“卷子抹布”往旁边王卫国的办公桌角上胡乱一塞。

然后,他猛地转过身,带着一股仿佛身后有猛鬼在追的气势,迈开长腿就往门外冲!他那双白色的运动鞋踏在冰凉的地砖上,发出急促响亮的“啪啪”声。

就在他身影即将完全消失在门框里的那一刻,一句被刻意压低、却又清晰无比、带着某种不容错辨的僵硬和急促的声音,几乎擦着风声扔了回来,狠狠地砸进林晚嗡嗡作响的耳朵里:

“下……下次交作业……”声音停顿了一下,带着不易察觉的别扭磕绊,“……你自己来!”

脚步声远去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那种落荒而逃般的决绝。

教导处里,只剩下林晚一个人孤零零地杵在原地。

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广播里那句该死的“笨蛋”还在脑子里魔性地回放,教导主任脸上那混杂着荒谬和严肃的表情就在眼前,陆星野暴跳如雷、卷子揉成团、吼着要夜宵又莫名其妙吼出最后那句的模样在眼前不停地闪回……

身体里紧绷到几乎要断裂的弦骤然松弛。

一股灼热的暖流后知后觉地从心底最深处猛地蹿升上来,迅猛地冲上了脸颊。两片滚烫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占领了她的颧骨和耳朵尖,像是两片晚霞突兀地挂在脸上。

嘴角,像是被那暖流冲破了某种无形的堤坝,完全不受控制地、一点点、僵硬地往上扯。然后,越扯越大,越咧越开,连那排整齐的小白牙都忍不住得意地跑出来晒太阳。

怎么忍?

笑意像终于冲破闸门的洪水,从她的眼睛里、从咧开的嘴角、从绷不住开始耸动的肩膀——完完全全、肆无忌惮地泛滥开来。她赶忙抬起一只手捂住嘴,但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水光闪烁,满满当当盛着的,都是被阳光染得亮晶晶、带着点傻气的笑意,还混着一丝被吼出来的、莫名其妙又甘之如饴的委屈。

“噗……”到底没憋住,一声小小的、带着浓浓鼻音的笑,从指缝里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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