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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7-06 11:32:05

精选章节

重生前我是舔狗命,给女友全家当牛做马。

直到亲眼撞破她偷情,我失足坠楼才看清。

再睁眼我坐在家族集团顶楼:“爸,我回来开公司了。”

她弟打架索要五万医药费,我转头让混混捧他做“大哥”。

她爸进**输精光时,我派人专输他几十万:“赌神,再来一局?”

她妈被诱骗买虚拟币,诈骗犯鞠躬收下我的百万佣金。

甚至她情夫工地出事,也是我亲手批的劣质建材。

当她甩来二十万封口费时,我笑着凑成两百万捐掉——

“感谢柳家为山区儿童助力。”

死亡,原来并不轰轰烈烈。没有悲壮的挽歌,没有亲人的恸哭,只有耳边呼啸的风,像一万把钝刀子刮擦着骨头。我最后看到的,是灰扑扑的天空,还有商场上方巨大广告屏一闪而过的、柳梦瑶依偎在那个穿着花衬衫中年男人怀里的模糊影像。那身影刺目得如同一个嘲讽的烙印,狠狠烫在我残存的意识上。身体撞上坚硬物体的闷响,遥远的、像隔着水面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如同枯枝被踩断,“咔嚓”一声,然后……万籁俱寂。

窒息般的黑暗,包裹着无法言说的荒谬与屈辱。我像是被投入了冰冷的深海,朝着某个无底之境急速下坠,意识沉得没有丝毫挣扎的力气。

再次“醒来”的感觉突兀而奇异。并非身体的苏醒,而是灵魂猛地从深水区被拽上了岸,狠狠呛了一口空气。刺目的光,不是临死前那灰蒙蒙的天空,而是大片大片,从高得离谱的穹顶洒下的灿烂阳光,带着水晶吊灯折射出的斑斓碎影。空气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清冽木质香氛。

身下是……不是冰冷的急救担架,也不是出租屋发硬的床板。触感极致柔软,宽大得如同泳池。大脑嗡嗡作响,像一锅沸腾的乱粥。我用了很大力气才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

这是一间卧室,却根本不像人间该有的地方。高得离谱的穹顶描摹着繁复的金色线条,巨大得离谱的弧形落地窗外,是整个L市最奢华的天际线,钢筋森林匍匐在脚下,小小的车辆像缓慢移动的甲虫。身下这张足以容纳十人的巨大床铺,纯白细腻的面料触感如同云朵。阳光几乎毫无遮挡地倾泻进来,在抛光的深色实木地板上烙下耀眼的光斑。

这不是梦。梦里不会有窗外那地标性的双子塔,不会有身下这真实的、价值连城的触感。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冲出去。混乱的记忆碎片开始汹涌倒灌——卑微如泥的过往,刻骨的背叛,电梯井深处那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还有眼前这令人眩晕的极尽奢华……

“林……浩?”一个略显苍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我猛地扭头望去。阳光勾勒出门口那个挺拔的身影。银灰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深刻的法令纹下是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正带着极其复杂、难以置信的神色,牢牢钉在我脸上。他穿着剪裁极其合体的深色西装,身形挺拔如松,那久居上位的强大气场,即使隔着半个房间也扑面而来。

是他。是那个我曾视为冰冷规则化身的父亲,林氏集团的掌舵人,林正峰。记忆与现实瞬间对撞,激起刺眼的火花。

喉咙干涩得像塞满了沙砾,我张了张嘴,几个简短的音节冲口而出,带着连自己都意外的平稳和决绝:“爸,我回来了。”

“开公司。”我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在过分宽敞的房间里激起微弱的回音,清晰得如同磐石坠地,“听你的。”

林正峰的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里面翻涌过震惊、狐疑,最终沉淀为一种深不可测的审视。那份复杂情绪只停留了一瞬,旋即被更深的冷硬取代。他并未走近,只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我凌乱的样子,声音低沉下去:“秘书和律师在楼下,他们会处理一切。半小时后,顶层会议室。”

没有温情的拥抱,没有嘘寒问暖,没有“这些年你在哪里”。这就是林正峰,冰冷的效率机器。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那道锐利目光的同时,也彻底关上了我卑微又荒诞的前世。

巨大的、近乎死寂的豪华空间里,只剩我一个。窗外,L市巨大的财富如同流淌着金黄蜜糖的河流,在阳光下肆意炫耀。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胸腔深处冰封的那块地方,比这阳光照耀不到的角落更加彻骨寒冷。

它冻着无尽的冤屈,刻骨的背叛。也冻着……行将喷薄而出的、足以燃烧一切的冰冷烈焰。

阳光在顶级石材打磨而成的地板上投下冰冷炫目的光斑,阔达得近乎夸张的办公室里一片沉寂,空气中只有中央空调送出几不可闻的风声。

办公桌是整块乌木打磨而成的艺术品,我坐在后面,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冰冷的桌面上划过,那触感坚硬而实在,与记忆中出租屋潮湿发黏的桌面有着天壤之别。墙上的巨大电子屏幕正无声闪烁着全球金融市场的实时数据流,红绿相间的曲线跳跃着令人心悸的数字。这感觉依然陌生,甚至有些突兀的荒谬,仿佛一只原本在阴沟里觅食的老鼠,一夜之间被硬塞进了山顶的宫殿。

桌面上内嵌的通讯终端轻轻嗡鸣,柔和的光芒亮起。一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匕首猛地捅进视野——【柳梦瑶】。尖锐的嗡鸣仿佛不是响在耳边,而是直接在脑髓深处炸开。

前世那声电梯井深处骨骼爆裂的脆响,混杂着在街角看到的、她依偎在陌生男人怀里的画面,刹那间血淋淋地冲回脑海。胃部一阵翻搅,带着冰冷的腥气涌上喉咙。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指腹按下接听键。动作平稳得不带一丝颤抖。

“喂?”我的声音隔着听筒传出,刻意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沙哑。电话那头是柳梦瑶一贯的调子,尖细的声线拖着哭腔,像细针划过玻璃:“林浩!你在哪呢?天快塌了!我弟,我弟弟他……他跟人打架,被人打伤了!”

她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真正亲人受伤的慌乱,只有一种熟练的、急迫索取某种东西的焦虑。前世里,无数类似的场景早已将我的神经碾磨得麻木,甚至一次次掏空我仅剩的一切。此刻再听,那焦虑的核心却从未变过:钱。索取。

“……哦?伤哪儿了?严重吗?”我的手指缓慢地敲击着冰冷的乌木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视线越过巨大的落地窗,落在城市天际线上那些密集如蝼蚁巢穴的塔吊上。

听筒里立刻传来更加夸张的抽噎:“怎么不严重!流了好多血!肋骨……肋骨好像裂了!人家要赔偿,医院要钱!林浩,你说现在怎么办啊?我们一家……我们一家全指望你了……呜呜……”那头甚至还传来柳梦瑶刻意压抑又没完全压住的一句呵斥,似乎是朝她那个所谓的病妈吼的:“妈你哭小声点!烦死了!没看我在跟林浩说正事吗?”

“知道了。”我打断她语速极快的控诉,声音稳得像磐石,“要多少?”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一刹,仿佛在飞快盘算。随即,柳梦瑶的声音重新响起,带着一种猎物入彀的急切:“五万!最少!林浩,你得赶紧想想办法啊!弟弟还小,他不能……”她又一次习惯性地搬出那套熟悉的台词,试图再次编织她“脆弱无助”的面纱。

“好。”我没有任何犹豫,“五万。打给你。”没有追问伤情细节,没有询问谁是谁非。挂断的瞬间,听筒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没演完的尾音,以及一种习以为常的催促:“那你快点啊!”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寂静。窗外L市午后的阳光炽烈,将远处低矮密集的旧城区切割成模糊的剪影,仿佛隔着不可逾越的深渊。

“徐秘书。”我的视线落在桌面上那个小巧的通话器上,声线没有一丝波澜。

厚重的隔音门无声滑开,一个穿着剪裁完美黑色职业套裙的女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边。徐薇。三十岁上下,妆容精致得没有一丝瑕疵,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如手术刀,恭敬中透着一丝深藏的精明与审慎。

“林总。”她微微躬身。

“柳家那个小儿子,” 我的指尖在平板的触摸屏上轻轻划过,调出一份档案,“柳天宝。昨晚在‘零度’KTV打架那个,具体情况。”我顿了顿,抬起眼,目光第一次与她平静对视,“以及,我需要一些……能‘捧人’的年轻人,嗓门大一点,眼神直一点的那种。”

徐薇的镜片后眸光一闪,像是精准的仪表捕捉到了预定的参数变化。她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颔首的幅度加深了一丝:“明白了,林总。柳天宝参与斗殴,主动滋事,用啤酒瓶重击对方头部致轻微骨折。监控完备。他,只是个头脑冲动的十六岁孩子,冲动,好面子,渴望被人认可。目标人群确认。方案将在三小时内呈您批示。”

她的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清晰异常,如同精密的零件嵌入预定位置。说完,她再次无声地躬了躬身,悄然退了出去,带上门。

室内只剩下空调微弱的气流声和心脏在胸腔里缓慢而沉重跳动的声音。我转过座椅,直面窗外庞大的城市。阳光有些刺眼,照亮视野的一隅,却无法穿透那些密集楼宇深处的阴影。

捧杀?这才刚刚开始。

一个月后的傍晚,城市边缘新开发的豪华别墅区,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林家饭厅照得亮如白昼。空气中流淌着悠扬的古典乐,昂贵的银制餐具反射着刺目的光。

晚餐临近尾声,徐薇穿着一丝不苟的套装,悄然走到我身侧,俯身低语了一句,音量控制得恰到好处,刚好能让我和主位的父亲林正峰听到。“林总,‘零度’那边,新的投资协议已经签妥。他们老板感念您的支持,特别关照了您朋友的弟弟柳天宝。”

我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杯中醇厚的红宝石色液体轻轻晃荡。“哦?”我的声音带着点不经意的询问,恰到好处地挑起听者的兴趣。父亲林正峰正享用着一道精致的法式甜点,闻言并未抬头,但眼角的纹路似乎加深了一瞬,显出些许锐利轮廓。

“是。”徐薇的声音清晰而专业,如同在汇报一份标准季度财报,“柳天宝目前在那边风头很盛。常带的跟班有十二到十五人,都是周边辍学、家庭情况复杂的青年。”她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词,“KTV负责人说,柳天宝现在很喜欢别人叫他‘宝哥’。消费水平显著提高,已经习惯了签单记在……”她的视线微妙地向我瞥了一眼,“您的投资人账上。”

徐薇的汇报冰冷得像手术室里的不锈钢器械,毫无感情地解剖着一条毒虫的生长过程。从无到有,从自卑到嚣张,每一步都被精准计算。

林正峰终于放下精致的骨瓷甜点勺,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他没有看我,深邃的目光掠过窗外沉沉的夜幕,声音是一贯的沉稳威严,听不出情绪,只有陈述:“捧得太快,就容易摔。”他拿起洁白的餐巾,缓慢而细致地擦拭着嘴角,动作里带着掌权者特有的节奏感,“底子虚的,爬得越高,塌得越难看。”

我没有接话,只是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刺激的灼烧感。杯底残留的醇红,像某种暗沉的血液。“还不够高。”我看着杯壁上挂着的艳红酒痕,嘴角扬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这点高度,砸不死人。”

我的视线重新投向窗外更深的黑暗。这点高度算什么?不过是一根刚刚点燃的引线而已。真正的爆炸,还远远不够,连柳家这座“废墟”的门槛都没点燃呢。

父亲林正峰拿起桌上那只象征地位的古巴雪茄,却并未点燃,只在指间缓缓转动着。他布满沧桑的面孔在吊灯映照下,一半明亮如昼,一半深陷阴影,仿佛他正站在抉择的悬崖。

几个月时光在白驹过隙间如烟飘散,柳家那条贪婪的藤蔓沿着我精心铺设的阶梯疯长。

某天黄昏,徐薇踩着夕阳留下的最后一缕金光步入顶层办公室,步履依旧无声无息,如同一道精准的影子。她递过来一份文件。

“柳大福先生,”她声音冷静无波,字句间却编织着一幅堕落者的浮世绘,“近三个月平均每周光顾‘金沙汇’三次。输赢额度……”镜片后的眸光停顿半秒,“前期稳定在每场净‘赢’五至十万元。”这份汇报里,“赢”字咬得异常清晰,不带一丝讽刺,反而透出执行命令的刻板服从。

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点燃,铺开一片流动的星海。我站在落地窗前,背影融入这片璀璨又冷漠的光幕中,像一块沉默的礁石。

“金沙汇的人很守规矩,‘放水’做得很自然,目标状态非常…理想。”徐薇继续道,语调像是医生念出重症患者异常完美的检测报告,“据现场观察和目标身边新‘好友’反馈,他现在坚信自己运气绝佳,是少有的‘天赋型’玩家。”

天赋型?我几乎听见灵魂深处发出冰层碎裂的冷笑。所谓天赋,不过是毒饵外包裹的糖衣罢了。

徐薇顿了顿,用一种客观评估的口吻补充:“赌徒的膨胀期阈值即将达到临界点。按照林总您之前的指示和他目前的资金消耗速度,下周安排的‘特别局’会进行第一次缩注收紧,引发适度亏损。”

“很好。”我转过身,面容一半浸在夕阳沉落的余烬里,一半没入室内人造灯光冰冷的白芒中,表情模糊不清,“收紧的力度……就先用五十万做引子吧。”

就在这时,徐薇手中的平板电脑震动了一下,她垂眸扫了一眼。“同时,”她无缝衔接般汇报下一项,“目标母亲刘美琴女士已于七日前携五万美金,‘应邀’抵达东南亚C城,入住指定酒店。”

我的眉头不动声色地扬起一瞬。

“一切都按‘投资顾问’哈桑先生精心准备的计划进行。”徐薇的指尖在屏幕上迅速滑动,调出信息,“刘女士抵达后,已参加一场高规格的私人‘投资’说明酒会,见过几位本地‘政要’。随后三天,她参观了‘基金会’在当地颇具规模的实体项目,反应……”徐薇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检索最贴切的词,“非常兴奋且信任。”她抬眼,“最新进展是,刘女士已经通过哈桑先生的协助,正式签署了初期投资认购协议,投入额为十万美元。”

室内只余下电脑主机的微弱嗡鸣和心跳的声音。夕阳的最后一线红光终于被钢铁森林彻底吞噬。窗外那庞大的城市,像一个冰冷的棋盘。赌徒的癫狂,病人的幻想……所有毒瘤都在按照既定的坐标悄然滋长。

“……柳梦瑶呢?”我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意外的缥缈。

“柳小姐目前仍在张铭先生的……呃,‘荣景地产公司’任职。”提到这个名字,徐薇的声音出现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停顿,像是在处理一个棘手的代码片段。我瞬间捕捉到了。“公司状况稳定。只是关于她承建的那个……城中村旧改项目的建材采购方案,前天已经由我们集团旗下建材子公司按照您的指示……特别优化送审了。”

我轻轻点头,不再说话。窗玻璃映出我模糊的面容,和身后那座冰冷运转的庞大机器。城中村……劣质建材……情敌张铭的工程……

一丝冰凉的笑意终于从嘴角渗透出来,不再刻意掩饰。毒藤蜿蜒,最终必然要缠上主根。

“知道了。”我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后续按计划推进。盯紧点。”

徐薇无声地躬身退出。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我一人,与窗外涌动的城市暗面相对。林氏集团的掌控权一点点收束在手心,像握着不断绞紧的冰冷缰绳。这令人窒息的力量背后,柳家的幻梦正膨胀到前所未有的顶点。柳梦瑶愈发粘腻的每日电话里,全是新名牌包的炫耀、和“张总”出席高档场所的虚荣,以及催促我“别忘了照顾好家里”——她享受着张铭的金钱和地位,还时刻不忘榨取我最后的“奉献”。至于她家中的一切,自然有我兜底负责。

那天下午,天空是令人烦躁的铅灰色。我正翻阅着一份收购案风险简报,柳梦瑶的电话急不可耐地撞了进来。

“林浩!”她的声音被话筒压低了,带着一种秘而不宣的急迫和……命令式的嫌弃,“你现在方便说话吗?有急事!”

我从文件夹上抬起眼,望向窗外低沉的云层:“说。”

“是这样的,”她的语速快得有些失控,“我那个……我跟张铭的事,你多少知道点吧?”她没有丝毫歉意,连铺垫都欠奉,“我们最近挺稳定的,他对我很好……当然,他以为我单身。”她顿了一下,似乎感觉理所应当,“所以我得跟你……做个彻底的了断。你也知道,他这人比较在意这些,要是发现我以前……现在还有个你这么纠缠不清的人存在,多影响感情,你说是吧?”

纠缠不清?我几乎能想象出她蹙着眉头、觉得我是多么麻烦累赘的样子。

“所以呢?”我顺着她的话问,声音平静无波。

“放心,我不是白占你便宜的人!”柳梦瑶的语气立刻轻快起来,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得意,“你以前给我转的那些零花钱,还有给我爸垫的赌债……喏,这样!我柳梦瑶做事爽快,给你二十万!咱们两清!”

二十万。电话那头传来几声点击手机屏幕的轻响,像是在操作什么。我甚至可以想象她此刻微微昂着头,姿态高傲,像是在丢弃一件终于可以清理掉的垃圾。

几乎就在她手指点下的瞬间,我面前私人账户关联的平板电脑屏幕骤然亮起,跳出简洁的银行提示:

【账户 *4568 于16:03转入 200,000.00元】。

那行冷冰冰的数字,在巨大的显示屏上显得如此渺小又可笑。这甚至不及我随便抛出去设计她父亲一局“输掉”的钱的九牛一毛。

话筒里传来她如释重负的声音:“喏!收到了吧?转给你了!”随即,是比收到转账通知更清晰的、她迫不及待划动手机的声音——她立刻截了转账记录的图,飞快发了出去,大约是给她此刻真正的目标张铭看,以示自己“干净利落”,处理完了“麻烦的前男友”。

“收到就好!”她没给我任何说话的间隙,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完结感,“收了钱,以后就别再联系了!就当我们从来、从来没认识过!这样对大家都好,你可别来打扰我的生活,懂吗?!”

那“懂吗”两个字,吐得干脆利落,带着一种高高在上、驱赶流浪狗的尖刻。仿佛二十万就是一块巨大的、足以买断我全部感情、牺牲和那份血淋淋死亡的昂贵蛋糕。

“……好。”我只回了一个音节,仿佛被这二十万砸得失去了语言能力。在挂断前的刹那,我似乎还听见她飞快地对旁边的人——应该是她那个正为虚拟货币暴涨而兴奋的病母,也可能是刚赢了一大笔在吹嘘的赌鬼爸——炫耀式地低语了一句:“搞定!这下可彻底清静了!省得这个麻烦精以后还来烦我!二十万打发他,我还亏了呢,切!”

听筒里只剩下一连串的忙音,固执地重复着。

我捏着手机,看着那冰冷的转账数字。不知过了多久,我拿起内线电话,拨给徐薇。没有寒暄,直入主题:“我账上刚收到一笔私人转账,二十万。麻烦你,以‘柳梦瑶小姐指定代转’的名义,给我凑个整——连同这笔钱一起,凑两百万。捐赠给‘晨光’希望小学项目。现在就办。”

电话那头,徐薇没有任何多余的询问,只有简短的确认回复:“明白。立刻处理,林总。捐赠票据和公示信息会第一时间放在您桌上。”

窗外铅灰色的城市压在头顶。我放下电话,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L市的天空阴沉得仿佛即将倾塌。手指抚过冰冷的玻璃,那寒意直抵骨髓。

柳梦瑶的转账记录截图、捐赠凭证、张铭工程中的劣质建材清单、虚拟货币交易所的虚假报表、“金沙汇”为柳大福专门准备的缩水账单、柳天宝那群混混手下聚众闹事被拍的视频……

这些冰冷的碎片并非武器,它们只是被风吹到角落里的磷火。它们会静静等待,只待那个命中注定的火星溅落,便瞬间引燃燎原烈火。

那火光将焚尽柳家所有人摇摇欲坠的美梦和尊严,撕开他们腐烂又贪婪的真容。

我等待着。风暴眼的风是最平静的。

烈焰焚柳

看着柳梦瑶发来的二十万分手费时,窗外正铅云压城。

她不知这城市已遍布引线——

她弟捅人的弹簧刀是我派人“孝敬”的样品;

她爸输光的赌局藏着遥控骰子;

她妈抵房的百万美金正流向虚拟币杀猪盘;

而她情夫的工程,钢筋标号被我亲手篡改两档。

风暴降临那夜,徐秘书递来最后一份文件:

“柳天宝的刀捅穿了肝,黑诊所监控移交警方了。”

“柳大福被拖进暗巷时,赌债单据钉在他胸口。”

“刘美琴在跨国追赃网页上,看见了自己的老年公寓。”

我将染血的照片推入碎纸机。

晨光漫过新捐的希望小学图纸时,电台正播着旧城改造塌方事故。

听到女主播说出“张铭情妇遭毁容”的瞬间,

我对着满室阳光举起了咖啡杯。

铅灰色的天幕压得很低,雨悬而未落,空气里弥漫着腐朽泥土和钢筋混凝土的气味。市中心新落成的林氏总部双子塔如同两柄直刺阴云的利剑,顶层的全景落地窗内,徐薇像一幅静止的剪影立在宽大的办公桌前。

我将手机丢在光滑如镜的桌面上,屏幕上柳梦瑶那条“钱收了就永远消失”的信息和下方二十万的银行入账提示,如同两个刺眼的污点。窗外那些蚂蚁般忙碌的塔吊似乎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城中村,张铭那个体量巨大、饱含猫腻的旧改工程工地。劣质的钢材正在预制,像一颗埋在土里的腐烂种子,只待时机破土。

“林总。”徐薇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金属薄片划过寂静,“新区‘绿洲之滨’项目,三号地块地下车库部分的顶板钢筋抽检报告。”一份薄薄的文件被她双手放在我面前最顺手的位置,封面没有任何花哨标识,只有一行打印体小字。

我的视线落在报告上最关键的数据栏。张铭承建的标段,用于结构主梁的钢材,名义上标注着“Ⅲ级抗震高强度HRB400E”,那是符合规范的红线。然而实际抽样的几组数据,抗拉强度、屈服强度、伸长率……所有关键数值都低了一到两个档次,甚至部分劣质品连Ⅱ级标准HRB335都勉强达到。这已经不是偷工减料,这是拿几百户未来业主的身家性命铺他的“荣景”。

指尖在冰冷的报告纸上敲了敲,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按合同附加条款,”我看着落地窗外压城的黑云,“抽检不合格达到拒收标准的批次,监督方有权勒令停工整改,并追溯材料供应商、监理公司及承包方的……无限连带责任。”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到冰冷的空气里。

徐薇镜片后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极轻微地点了下头:“明白。整改通知书和追责启动程序已经在项目办备案待签。后续舆情监测和司法响应模块已激活准备。”

窗外的天空更加阴沉,几乎如同倒悬的墨池。城市边缘某个破旧小区的一间两居室里,气氛却比天光还要沉郁百倍。柳大福像个被抽空了气的皮球,瘫在油腻破旧的沙发上,眼球布满红血丝,直勾勾瞪着对面墙上唯一值点钱的液晶电视,屏幕却一片漆黑,映着他蜡黄扭曲的脸。

“没了……全没了……”他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膝盖里。就在一周前,他还在“金沙汇”高级贵宾室里意气风发,将一摞摞赢来的钞票拍在桌子上,周围尽是艳羡和奉承。可现在,身无分文,甚至……外面客厅地上,是几张揉成一团又被展开的“温馨提示单”,来自“金沙汇”,措辞礼貌得像情书,核心意思却像剔骨的尖刀:亲爱的柳大福先生,您挂账金额已逾一百万元整,请于二十四小时内筹措款项清缴。期待您继续光临。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还能翻盘……翻盘……”柳大福猛地从沙发上弹起,如同输光了筹码的赌徒最后的癫狂,又像是即将溺毙的人拼命想抓住根本不存在的水草,“我有感觉!我感觉来了!下一把一定能……”

“翻盘?!”妻子刘美琴的尖叫像猫爪撕扯玻璃般刺穿沉闷的空气。她刚从厨房冲出来,手里死死攥着早已没有信号的智能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那个花哨的“金色环球财富”APP登录失败的界面上。“拿什么翻?!家里的存款都给你败光了!房子!我的房子!”她的声音彻底走调,泪水混着眼角的皱纹流下来,“是我!是我抵押了房子,贷出来的钱!我投到哈桑先生的项目里,这才几天功夫?几十万啊!几十万的利润眼看着涨!我……我怎么就进不去了?哈桑先生……电话也打不通了……”她摇晃着手机,像是在控诉一个无形的鬼魂。

“哈桑个屁!”柳天宝粗暴地一脚踹开房门,脖子上挂了条粗劣的金链子,眼神乖戾又带着一种惊弓之鸟的恐慌,身后跟着的十几个“小弟”在狭窄的楼道里探头探脑。“老头子你捅的窟窿你自己填!别拖累我宝哥!”他刻意提高音量,但声音里的色厉内荏根本藏不住,尤其是在下午刚刚得知某个重伤的学生被送到黑诊所却没救回来之后……那冰冷的弹簧刀还在他贴身的裤兜里,沾着点黏糊糊的、早已冷却的暗色污迹。

“你的钱呢?你姐不是傍上大老板了吗?”刘美琴赤红的眼睛像饥饿的母狼,猛地转向柳天宝,扑过去抓他的衣领,“找梦瑶!让她找那个张总!快啊!”

提到柳梦瑶,如同按下了一个暂停键。连柳大福都停下了无用的焦虑嘶叫,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了墙上的老式挂钟,钟摆死气沉沉地晃着。窗外的夜色浓稠如沥青,雨终于重重砸了下来。

雨水抽打着城市,在地上砸出浑浊的水花。张铭那栋位于市中心高级公寓顶层、占据整层的巨大玻璃宫殿里,此刻却像狂风肆虐后的废墟。

碎裂的瓷片、倾倒的花瓶、扯烂的高级面料沙发在宽阔的客厅里狼藉一片。柳梦瑶的尖叫声早已嘶哑变形,不成人声,像被踩穿了内脏的野兽。她蜷缩在最角落,奢华的浅色连衣裙早已肮脏不堪,脸上几道血痕刺目地从眼角直划到下巴,深可见肉,伤口翻卷着,鲜血混着泪水和散乱污浊的头发糊了一脸。而这一切惨状的源头,是一个穿着华贵定制丝绒长袍、体型微胖但气场骇人的中年女人。她刚刚被几个壮硕的黑衣男人强行按住,手中那柄粘稠带血的小裁纸刀才被夺下。

“烂货!”女人喘息着,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已经有些散乱,眼里燃烧着屈辱和暴怒,“在我给张铭买的房子里养婊子?还敢舔着脸让他给你们家填那些下三滥的窟窿?!”她指着四周价值不菲的奢华装修,声音尖利地穿刺:“这里每一块地砖都是我蒋家出的钱!你敢用?!配吗?!”

张铭,那个曾让柳梦瑶在朋友圈引以为傲的“荣景”老板,此刻面如死灰地僵立在门厅,昂贵的丝质睡袍凌乱不堪,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他嘴唇哆嗦着,看着眼前暴怒的正房妻子蒋玉凤,再看看角落里毁了脸正发出恐怖呜咽声的柳梦瑶,又看看蒋家带来的几个黑面大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蒋玉凤带来的助理正冷静地快速翻检着张铭摊开在茶几上的公文包里的文件,随即抬头:“小姐,荣景在槐荫村旧改项目的承建合同。监管方发来的初步核查通知就在这里,工程存在重大质量隐患,无限期停工返工。”

蒋玉凤的怒火似乎找到了新的突破口,她扭曲着脸,大步冲到张铭面前,肥胖的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子上:“废物!家里给你钱是让你做这个?!拿我蒋家的钱在外面睡女人还不够?还把工程做成这样?!等着赔到死吧你!”

角落里,柳梦瑶艰难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透过泪水、血水和散落的发丝,看到那个助理手中熟悉的文件——那上面林氏集团的项目印章,冰冷又醒目。林浩……那个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她的神经末梢。是他……都是他干的!这个念头带着蚀骨的剧毒和不甘,猛地刺穿混乱的意识!脸上的剧痛提醒着她毁掉的容颜和前程,再想到杳无音信的哈桑先生,想起父亲那压死人的赌债,想起那个弟弟在旧城区捅了人后失魂落魄跑回来的样子……

“啊——!!!”柳梦瑶喉咙深处爆发出完全非人的嚎叫,比之前绝望了百倍,如同灵魂被一寸寸凌迟剥开!她挣扎着想扑向门口,却被蒋家的黑衣保镖轻易地反剪了双手,拖死狗一样拖过布满碎瓷和污迹的地板,留下一道蜿蜒的暗红痕迹。

豪华公寓的大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里面的疯狂咒骂和绝望嘶吼。冰冷的雨水立刻彻底浇透了她单薄的衣裙,糊在脸上翻卷的伤口上,刺骨地痛。她像一袋被丢弃的垃圾滚在公寓外围冰冷光滑的石阶下,无人多看一眼。

一年后的深秋,阳光带着一种干燥的暖意,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洒在林氏顶层新扩建的私人图书馆内。空气温暖,沉水香的气息幽微浮动。一整面墙是顶天立地的书柜,只摆放着象征性的寥寥几本大部头古董书,更多是艺术收藏品和最新科技装置。另一面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外,是这座城市最昂贵的天际线。

徐薇依旧步履轻捷地走了进来,将一小叠打印纸放在那张如同整块陨石打磨而成的阅读台上。

“最后一笔旧改烂尾赔付清算完毕,项目用地已由集团旗下地产子公司全资回购。”

“另外,”徐薇的声音平稳无波,如同例行报告天气,“南城垃圾转运站那边管理方新报送了监控调整方案,为避免……某个特定拾荒人员频繁在附近徘徊引起不必要的秩序问题。”

我背对着她,视线投向窗外无限延伸的视野。这个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城市东南角的巨大工程轮廓——以林氏集团名义全资捐建的、被命名为“晨光”的规模宏大的综合性希望小学群,正拔地而起,崭新的校舍在秋季高远的蓝天下泛着干净的白光。

晨光小学对面的街道,隔着一条宽阔的马路,就是那个巨大的现代化垃圾转运站。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影在远处巨大的墨绿色垃圾箱投掷口附近缓慢地、佝偻地移动着,如同附着在庞然大物身上的灰尘。其中一个身影格外模糊,裹着一件完全不合季节、脏得看不出原色的臃肿外套,脸上缠裹着肮脏破旧的、像是医院处理剩下来的绷带之类的东西,只露出一双浑浊茫然、毫无焦距的眼睛。她动作机械而迟缓,在堆积如山的可回收废品前扒拉几下,又无意义地朝转运站铁门方向挪两步,又停下,反复如此,像一段故障卡死的程序。风吹乱了她灰白结绺的头发,几缕挂在渗着暗黄色不明液体的绷带上,又立刻被风吹走。

徐薇放下那份监控调整方案示意页,便安静地退了出去。

我没有回头,目光平静地掠过那片阳光下焕然一新的校舍群,掠过那条宽阔的马路,掠过那个在原地麻木转圈的拾荒人影。空气里只有昂贵的地暖系统送来的、没有一丝尘埃味的温暖气流。

玻璃幕墙映着我的脸,不再有前世的卑微,也没有大仇得报的扭曲。只有一种彻底的空白,如同窗外无垠的晴空。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重生”——从血肉模糊的废墟里脱胎,长出全新、冰冷、却又坚硬如合金的骨架。

我收回目光,转身走向角落那台价值不菲的咖啡机。微烫的黑咖啡倾倒入雪白的骨瓷杯,升起一缕几乎看不见的白烟。

捧起杯子的瞬间,阳光正好。我轻轻地抿了一口。苦涩滚过舌尖,余味却是一片奇异的空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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