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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端着咖啡托盘刚走出店门，一辆黑色玛莎拉蒂就像脱缰野马般冲了过来。

刹车声刺耳地响起，咖啡洒了一地，我整个人摔在地上，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

"你他妈会不会开车！"我捂着流血的膝盖，怒火冲天地站起来。

车门打开，一双锃亮的皮鞋踏出来，然后是笔挺的西装裤，修长的身形。

我的视线慢慢上移，看到那张熟悉到让我窒息的脸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顾深。

他也看到了我，原本冷漠的表情瞬间僵硬，那双深邃的黑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三年了，他还是那么英俊，只是比当年多了几分成熟的冷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还有那双总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苏晚。"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

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三年前他不辞而别，抛下我独自面对家族破产的巨大打击。三年后的今天，他开着豪车出现在我面前，而我却狼狈地摔在地上。

这个对比简直讽刺极了。

"顾先生。"我冷冷地开口，"你的车技还是这么烂。"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扫过我身上廉价的工作服，还有膝盖上的血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受伤了。"

"关你什么事？"我拍拍身上的尘土，强撑着站直身体，"赔钱就行。"

顾深沉默了几秒，从西装内袋掏出支票本，刷刷几笔写下一串数字，撕下来递给我。

我低头一看，支票上赫然写着十万元。

"你打发叫花子呢？"我冷笑一声，"我的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十万够吗？"

其实这点小伤根本用不了多少钱，但我就是看不惯他这副施舍的嘴脸。

顾深的眸子暗了暗，重新拿过支票，改成了五十万。

"够了吗？"

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五十万对他来说只是个小数目。确实，以顾氏集团现在的实力，这点钱对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我接过支票，看着上面的数字，心里五味杂陈。

当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个只知道挥霍的富二代，而我是苏氏集团的小公主。我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是三年前苏氏集团突然破产，父亲跳楼自杀，我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泥潭。而他，却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选择了离开。

"谢谢顾先生的慷慨。"我把支票收进口袋，"以后开车小心点，别再撞到人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根本不想跟他多说一个字。

"苏晚。"他在身后叫住我。

我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你现在过得好吗？"

这句话让我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过得好吗？父亲死了，母亲疯了，我一个人在这座城市苦苦挣扎，为了生计去咖啡店打工，经常加班到深夜才能勉强维持生活。

而他问我过得好不好？

"很好。"我头也不回地说，"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说完我大步离开，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回到咖啡店，店长李姐看到我膝盖上的血迹，连忙让我去处理伤口。

"没事的，就是擦破点皮。"我在洗手间简单清理了一下，贴了块创可贴就继续工作。

李姐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人很好，对我也照顾有加。她知道我的情况，所以经常给我加班费。

"小晚，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啊？看起来不是一般人。"李姐八卦地凑过来。

"不认识。"我低头擦拭吧台，"就是个开车撞了我的路人。"

李姐点点头，没再追问。

下午的时候，有个穿着昂贵西装的男人走进咖啡店。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长相英俊，气质儒雅，但眼神有些阴鸷。

"请问苏小姐在吗？"他礼貌地询问。

"我就是。"我走过去，"您是？"

"我是顾墨，顾深的哥哥。"他伸出手，"很高兴见到你。"

顾墨？我记得这个名字。顾深跟我提过，他有个从小就不对付的堂哥，两人为了继承权明争暗斗。

"顾先生有什么事吗？"我没有伸手，只是客气地询问。

顾墨收回手，也不尴尬，笑着说："我想和你聊聊关于顾深的事情。"

"抱歉，我和顾先生没什么可聊的。"

"苏小姐，我知道你们以前的关系。"顾墨压低声音，"我也知道三年前发生的事情。"

我的心猛地一沉，警惕地看着他。

"三年前苏氏集团破产，你父亲跳楼，这些事情的背后，顾深可是出了不少力呢。"

我愣住了，脑海中轰鸣一片。

"什么意思？"

顾墨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后，低声说："找个安静的地方，我告诉你当年的真相。"

第二章

晚上九点，咖啡店关门后，我和顾墨坐在店里最角落的位置。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顾深和我父亲的死有什么关系？"

顾墨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三年前，苏氏集团确实遇到了资金链断裂的问题，但还不至于破产。"他缓缓说道，"但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让你们彻底翻不了身。"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开始出汗。

"那个人就是顾深。"

"不可能！"我猛地站起来，"你胡说八道！"

顾深虽然抛弃了我，但他绝不可能害死我父亲。我了解他，他不是那种人。

"你不相信？"顾墨冷笑，"苏晚，你对他还真是用情至深啊。"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放在我面前。

"你自己看看这些股权转让协议，还有银行的资金往来记录。"

我颤抖着拿起文件，一页页翻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条款让我眼花缭乱，但有几个关键信息我还是看懂了。

苏氏集团破产前，确实有大笔资金被转移，而接收方正是顾氏集团的一家子公司。

"这些都是伪造的！"我把文件摔在桌上，"你想陷害顾深，但我不会相信的！"

"苏晚，你真的太天真了。"顾墨摇摇头，"你以为他为什么在你最困难的时候离开？因为他做贼心虚！"

"闭嘴！"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说完我拿起包就要走，顾墨却在身后说道："如果你想为你父亲报仇，我可以帮你。"

我的脚步顿住了。

"三年前他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继承权，现在他是顾氏集团的总裁，而我只是一个副总。"顾墨的声音充满了怨恨，"我们都被他伤害过，为什么不联手对付他？"

我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你想利用我？"

"这是合作，不是利用。"顾墨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你想不想知道更多真相？想不想让他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回到租住的小公寓，我坐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顾墨的话。

那些文件是真的吗？顾深真的参与了苏氏集团的破产？

不，不可能的。我认识他那么多年，他虽然有时候冷漠，但绝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可是为什么顾墨会有那些文件？为什么上面的印章和签名看起来都是真的？

我拿出手机，翻到顾深的电话号码。这个号码我一直没删，但三年来从未拨通过。

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第二天早上，我照常去咖啡店上班。刚到店里，就看到一束玫瑰花放在吧台上，旁边还有一张卡片。

"小晚，有人给你送花了！"李姐笑眯眯地说，"看起来是个有钱人，花都是从法国空运来的。"

我拿起卡片，上面只有简单的一行字：对不起，让我照顾你。——顾深

"这人是你男朋友？"李姐好奇地问。

"不是。"我把花推到一边，"李姐，这花你拿回去吧。"

"这么贵的花你不要？傻孩子，人家有心意你就收下呗。"

"我不需要。"

中午的时候，顾深亲自来了。

他穿着藏青色的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古龙水香味。一走进咖啡店，就吸引了不少女客人的目光。

"苏晚。"他走到吧台前，"昨天的事情，我想跟你道歉。"

"已经赔过钱了。"我头也不抬地调制咖啡，"顾先生还有别的事吗？"

"我想请你吃个饭。"

"不用了，我很忙。"

顾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那我在这里等你下班。"

"顾深！"我终于忍不住抬起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眼神很专注，专注得让我有些不自在。

"我想弥补。"他说，"弥补三年前的错误。"

"不需要。"我冷冷地说，"你的弥补我承受不起。"

顾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角落里坐下，点了杯咖啡，就那么安静地看着我工作。

他的视线让我浑身不自在，手都开始发抖。调制咖啡的时候，手一滑，整杯咖啡都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他立刻站起来走过来。

"别过来！"我蹲下去收拾残局，"你走吧，别在这里碍眼了。"

但是他没有走，而是蹲下来帮我一起收拾。

"我说了别过来！"我用力推开他，"顾深，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他被我推得踉跄了一下，西装上溅到了咖啡渍，但他没有生气，只是默默地继续帮我收拾。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心里涌起一阵说不清的情绪。

以前的顾深哪里会做这种事？他可是连自己的鞋带都不愿意系的大少爷。

"苏晚。"他突然开口，"三年前的事情，我——"

"我不想听！"我打断他，"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们了。"

顾深的眼神暗淡下去，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

"那现在呢？现在的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重新开始？"我冷笑，"顾深，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三年的痛苦吗？"

"我知道很难，但是我想试试。"他认真地看着我，"苏晚，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还蹲在地上的他。

"顾深，有些东西破碎了就再也拼不回来了。"我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就像我们一样。"

第三章

顾深每天都会来咖啡店，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下午，有时候是晚上快关门的时候。

他总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点一杯咖啡，然后就那么看着我工作。

从来不打扰我，也不再主动说话，就是静静地坐着，像个雕塑一样。

"小晚，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李姐悄悄问我，"那个男人每天都来，看你的眼神像只受伤的小狗。"

我没有回答，继续整理吧台上的杯子。

第四天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

"顾深，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走到他桌前，压低声音说，"你这样影响我工作了。"

他抬起头看我，眼底有很深的疲惫。这几天他明显瘦了，下巴的胡茬也没有仔细刮过。

"我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他说，"我怕一眨眼，你又消失了。"

我的心微微一动，但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说得好像三年前是我抛下你一样。"

顾深的脸色瞬间苍白："苏晚，我——"

"够了。"我打断他，"你要坐就坐，但别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当天晚上下班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父亲的墓地。

墓碑上父亲的照片还是三年前的，他笑得很温和，就像生前一样。

"爸爸，我今天见到顾深了。"我轻抚着墓碑，"他说想和我重新开始，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人告诉我，是他害了苏氏集团，害了你。但是爸爸，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做。我了解他，他不是那种人。"

"可是如果真的是他，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面对杀父仇人？"

夜风吹过，墓园里一片寂静。

我在父亲墓前坐了很久，直到管理员催促才离开。

回到公寓楼下，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路灯下。

是顾深。

"你怎么在这里？"我皱眉问道。

"我想确保你安全到家。"他说，"这个地段不太安全。"

我住的地方确实不怎么样，是城市边缘的老小区，治安不太好，但房租便宜。

"不用你操心。"我准备上楼，却被他叫住。

"苏晚，能不能搬个地方住？"他的声音里带着担忧，"我可以帮你找个更好的地方。"

"不需要。"我头也不回地说，"我住哪里与你无关。"

"那我每天晚上在这里等你。"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疯了吗？"

"也许吧。"他苦笑，"为了你，我可能真的疯了。"

看着他憔悴的样子，我心软了一瞬间，但很快又强迫自己坚硬起来。

"随便你。"

上楼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还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那一刻，我差点想要下楼去叫他上来坐坐，就像三年前那样。

但是我没有。

第二天是周末，我难得休息。本想睡个懒觉，却被门铃声吵醒。

打开门一看，顾深站在门外，手里提着很多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我警惕地问。

"我昨晚看到你上楼的。"他说，"我买了些菜，想给你做顿饭。"

我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都是我爱吃的。

"我不饿。"

"苏晚，让我进去吧。"他的声音很轻，"就当是老朋友之间的关心。"

老朋友？我们还能算是朋友吗？

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让开了身子。

他进来后，熟练地走向厨房，就像三年前在我家一样。

以前他从不下厨，都是我给他做饭。没想到这三年他竟然学会了做菜。

"你不用忙。"我跟在他身后，"我真的不饿。"

"你瘦了。"他回头看我，眼神很心疼，"比三年前瘦了很多。"

确实，这三年为了生计奔波，我瘦了不少。以前一百零八斤，现在只有九十五斤。

"关你什么事？"

他没有再说话，专心做菜。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三年前的某个周末，我感冒发烧，他紧张得不知所措，最后还是叫了家庭医生来看我。

那时候的他，什么都不会，但会用最笨拙的方式关心我。

现在的他，学会了做菜，学会了照顾人，但我们却再也回不去了。

"好了。"他端着菜走出来，"尝尝看。"

桌上摆着三菜一汤，都是我爱吃的。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蒜蓉西兰花，还有一碗银耳莲子汤。

"我说了我不饿。"但是闻到香味，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顾深笑了，那是我这几天第一次看到他笑。

"吃吧，不吃我不走。"

我咬咬牙，坐下来尝了一口。

味道很好，比我自己做的还要好吃。

"好吃吗？"他紧张地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吃着。这是我这三年来吃过的最丰盛的一餐。

顾深坐在我对面，没有动筷子，只是安静地看着我吃。

"你不吃吗？"

"我不饿。"他说，"看着你吃我就饱了。"

这句话让我的心狠狠颤了一下。以前他也经常这样说。

吃完饭，他主动收拾碗筷，洗碗刷锅，就像真的是我的男朋友一样。

"你可以走了。"我说。

"苏晚。"他走到我面前，"我能抱抱你吗？"

我愣住了，下意识地后退。

"就一下，好吗？"他的声音很轻，"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看着他眼中的渴望和痛苦，我的心软了。

"只是抱抱。"我说。

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拉入怀中，动作很轻很轻，仿佛我是易碎的瓷娃娃。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心跳声。

这一瞬间，三年的时光仿佛从未流逝，我们还是那对恩爱的情侣。

但是很快，理智就拉回了我。

我推开他："够了。"

他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眼中满是不舍。

"谢谢。"他说。

送走顾深后，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刚才在他怀里的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得让我害怕。

我以为三年的时间足够我忘记他，但是现在我发现，我根本没有忘记。

那些美好的回忆，那些甜蜜的时光，都还深深地印在我心里。

但是，我不能忘记他抛弃我的事实，更不能忘记顾墨给我看的那些文件。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弄清楚真相。

第四章

周一上班的时候，我发现咖啡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车牌号我认识，是顾深的。

"小晚，你那个追求者真是有心啊。"李姐指着门外，"一大早就在那儿等着了。"

我透过玻璃窗看过去，顾深坐在驾驶座上，手里拿着一杯咖啡，正专注地看着店里。

"不理他。"我系上围裙，开始准备开店。

但是整个上午，只要我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在车里等着。

中午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走出去。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敲敲车窗。

车窗降下来，顾深有些疲惫地看着我："等你。"

"等我做什么？"

"等你原谅我。"他说，"不管要等多久，我都愿意。"

"那你可能要等一辈子了。"

"那就等一辈子。"他认真地说，"苏晚，我有的是时间。"

我被他的执着弄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转身回了店里。

下午的时候，顾墨又来了。

"看来顾深对你还真是用情至深啊。"他看了看门外的劳斯莱斯，"在这里守了一天了吧？"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我没有好气地说。

"我想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顾墨压低声音，"愿不愿意和我合作？"

"什么合作？"

"帮我扳倒顾深。"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他失去一切，就像当年你失去的一样。"

我心中一动："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顾墨掏出一个小小的录音笔，"想办法让他承认三年前的事情，录下来就行。"

我接过录音笔，心情复杂。

"如果他真的害了我父亲，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我说，"但如果没有，我也不会帮你陷害他。"

"放心，我没有骗你。"顾墨站起来，"真相就是真相，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否认而改变。"

晚上下班后，我拿着录音笔坐在公寓里想了很久。

到底要不要试试？如果顾深真的有问题，我确实应该为父亲讨回公道。但如果他是无辜的，我这样做就是在背叛他。

正在犹豫的时候，门铃响了。

打开门一看，顾深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

"我做了汤。"他说，"想给你送过来。"

我让他进来，他熟练地盛了一碗汤放在我面前。

"莲藕排骨汤，你以前最爱喝的。"

我尝了一口，味道很好，但心情却很复杂。

"顾深。"我突然开口，"三年前苏氏集团破产的时候，你在哪里？"

他的手微微一顿："出国了。"

"为什么突然出国？"

"家里安排的。"他的声音很轻，"说是去学习管理经验。"

"那你知道我父亲的死吗？"

顾深放下汤勺，深深地看着我："我知道。"

"知道？"我的心跳加快，"你知道为什么不回来？"

"我想回来，但是——"他停顿了一下，"但是我没脸见你。"

"为什么没脸见我？"我紧紧盯着他，"顾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苏晚，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因为有人告诉我，苏氏集团的破产和你有关。"我直接摊牌了，"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顾深整个人僵住了，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谁告诉你的？"

"这重要吗？重要的是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顾深，你敢发誓说你和苏氏集团的破产没有任何关系吗？"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这个反应让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果然是真的。"我冷笑，"顾深，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苏晚，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是怎么害死我父亲的？解释你是怎么毁掉苏氏集团的？"我的声音越来越高，"解释你为什么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离开？"

"不是你想的那样！"顾深猛地站起来，"苏晚，事情很复杂，我——"

"复杂？"我打断他，"那你说说看，到底有多复杂？"

顾深痛苦地闭上眼睛，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当时顾氏集团确实收购了苏氏集团的一些资产，但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

"正常的商业行为？"我愤怒地质问，"趁火打劫叫正常的商业行为？"

"我阻止过！"他突然大声说道，"我知道这件事后，我阻止过！但是董事会已经决定了，我阻止不了！"

"所以你就一声不吭地出国了？"

"我没办法！"顾深的声音充满了痛苦，"我当时在公司没有话语权，我什么都做不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如果你当时告诉我，也许我还能想办法挽救！"

"我怕你恨我！"他也哭了，"我怕你知道真相后永远不理我！"

"所以你就选择逃避？选择抛下我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我错了！"顾深跪了下来，"苏晚，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逃避，不该丢下你！"

看着跪在地上的他，我的心痛得快要窒息了。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他确实参与了，虽然是被动的，但确实参与了毁掉我家的事情。

而且，他选择了逃避。

"滚。"我转过身，不想再看到他，"现在就滚，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苏晚——"

"滚！"我歇斯底里地喊道，"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顾深慢慢站起来，看着我的背影，眼中满是绝望。

"对不起。"他说完，转身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声音很轻，但在我听来却像是宣判死刑的钟声。

我瘫坐在沙发上，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我把录音笔从口袋里拿出来，看着上面的红色指示灯。

刚才的对话，都被录下来了。

第五章

第二天，我没有去咖啡店上班，而是在家里躺了一整天。

李姐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有接。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任何人，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

昨晚的对话像噩梦一样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顾深痛苦的表情，他跪下来道歉的样子，还有他最后绝望的眼神。

但是更让我痛苦的是，他确实参与了毁掉苏氏集团的事情。

哪怕他说他阻止过，哪怕他说他没有话语权，但事实就是事实。

父亲死了，苏氏集团破产了，而我一夜之间从天堂跌入地狱。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傍晚的时候，顾墨来了。

"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知道真相了。"他在我对面坐下，"感觉怎么样？"

我没有说话，只是把录音笔扔给他。

"很好。"他满意地收起录音笔，"有了这个，顾深就完了。"

"然后呢？"我问，"你扳倒他之后，能让我父亲复活吗？"

顾墨愣了一下："当然不能，但至少能为你父亲报仇。"

"报仇？"我苦笑，"报了仇又能怎么样？"

"苏晚，你不是想为你父亲讨回公道吗？"

"公道？"我站起来，走到窗前，"什么是公道？让顾深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吗？"

"难道不应该吗？"顾墨也站起来，"他毁了你的家，你就应该毁了他的一切！"

我转身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人很陌生。

"顾墨，你恨顾深，我理解。但是你利用我，利用我对父亲的感情，这让我很恶心。"

"什么叫利用？"顾墨的脸色变了，"我只是在帮你报仇！"

"不，你只是在利用我报你自己的仇。"我冷冷地说，"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把我当成合作伙伴，只是把我当成你的工具。"

顾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一个冷笑："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不装了。苏晚，你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录音我已经拿到了，明天就会出现在董事会上。"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顾墨冷笑，"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吗？苏晚，你已经卷进来了，想抽身可没那么容易。"

说完他就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我突然意识到，我可能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我就看到了新闻。

《顾氏集团总裁涉嫌恶意收购，董事会紧急召开会议》

《知情人士爆料：顾深三年前曾参与恶意收购苏氏集团》

《音频曝光：顾深亲口承认参与苏氏集团破产案》

新闻里播放的，正是昨晚我和顾深对话的录音。

虽然经过了处理，但顾深的声音还是清晰可辨。

我的手在颤抖，心中涌起强烈的后悔。

我匆忙换衣服出门，想要去找顾深，但是顾氏集团大楼外已经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我根本进不去。

打他的电话，关机。

发短信，没有回复。

我在楼下等了一整天，也没有看到他出来。

晚上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

也许，我应该站出来澄清这件事。

虽然顾深确实参与了收购，但从录音里可以听出来，他是被迫的，而且他也尝试过阻止。

可是，我有资格为他澄清吗？

我父亲确实是因为苏氏集团破产而死的，而顾深确实参与了这件事。

哪怕他是被迫的，哪怕他阻止过，但他确实参与了。

第三天，顾氏集团股价大跌，董事会决定暂停顾深的总裁职务，进行内部调查。

新闻里说，顾墨被任命为代理总裁。

看到这个消息，我才真正意识到，我被利用了。

顾墨从一开始就在算计这一切。他知道我和顾深的关系，知道我会相信他的话，知道我会为了父亲而对付顾深。

而我，像个傻子一样，乖乖地按照他的计划行动。

我成了他扳倒顾深的工具。

第四天，我终于见到了顾深。

他憔悴得不成样子，眼神空洞，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

"对不起。"我站在他面前，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没想到会这样。"

他看着我，眼中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疲惫。

"你后悔了？"他问。

"我——"我张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后悔吗？我也不知道。

"苏晚，你知道吗？"他苦笑，"三年前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会恨我，会离开我。"

"所以我才不敢回来面对你。因为我知道，一旦你知道了真相，我们就真的没有可能了。"

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顾深——"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你会亲手毁掉我。"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羽毛，"苏晚，我爱了你十几年，最后却败在你手里。"

"我知道错了。"我哭着说，"我知道我被顾墨利用了，我知道我不应该那样做。"

"知道错了有用吗？"他摇摇头，"苏晚，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那我们——"

"没有我们了。"他打断我，"从你选择录音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有可能了。"

他转身要走，我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顾深，如果我站出来澄清这件事，会有用吗？"

他回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会有用吗？"我继续问，"如果我说我被顾墨利用了，如果我说录音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录制的，会有用吗？"

顾深凝视着我，良久才开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被毁掉。"我真诚地说，"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不想看到你被毁掉。"

"哪怕我参与了毁掉你家的事情？"

"你说过你阻止过，我相信你。"我说，"而且，那时候你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顾深的眼中涌出了泪水。

"苏晚，你知道吗？这是我这几天听到的最动听的话。"

"那你原谅我了？"

他摇摇头："有些事情，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苏晚，我们回不去了。"

说完，他抽回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心彻底碎了。

我知道，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第六章

我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召开了记者发布会。

面对着台下无数的摄像头和话筒，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事情的真相。

"我叫苏晚，是前苏氏集团董事长苏建华的女儿。关于最近顾氏集团总裁顾深先生的新闻，我有话要说。"

台下的记者们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

"首先，我要澄清的是，那段录音确实是我录制的，但我是被人利用了。"

"三年前，苏氏集团破产，我父亲跳楼自杀。这件事给我造成了巨大的创伤，也让我对当时参与收购的顾氏集团心怀怨恨。"

"前段时间，顾深先生的堂哥顾墨先生找到我，告诉我顾深先生参与了苏氏集团的破产案，并且给我看了一些文件。出于对父亲的感情，我答应了他的要求，录制了那段对话。"

"但是现在我要说的是，顾深先生虽然确实知道这件事，但他是被迫参与的。从录音中大家可以听出来，他曾经试图阻止这件事，但是因为当时在公司没有决定权，所以无法阻止。"

"我为我的行为道歉，也希望大家能够理性看待这件事，不要被有心人利用。"

说完这些话，我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

台下的记者们开始提问，但我已经没有心情回答了。

我只想知道，顾深看到这个新闻后，会是什么反应。

新闻播出后，舆论开始发生转变。

很多人开始质疑顾墨的动机，也有人开始同情顾深的遭遇。

但是，顾氏集团的董事会并没有因此改变决定，顾深依然被停职调查。

我知道，光凭我的澄清是不够的，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于是，我开始调查三年前的事情。

我找到了当年苏氏集团的一些老员工，了解到了更多的细节。

原来，当年苏氏集团的资金链断裂，确实是因为几个大客户同时违约。而这些客户违约的背后，是有人在操纵。

这个人，就是顾墨。

他为了争夺顾氏集团的继承权，故意制造了苏氏集团的危机，然后让顾氏集团趁机收购。

而顾深，确实是在事情发生后才知道的，而且确实阻止过，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把这些证据整理出来，准备交给相关部门。

但是在我准备行动的前一天晚上，顾墨来找我了。

"苏晚，你很忙啊。"他坐在我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你想说什么？"我警惕地看着他。

"我想告诉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他冷笑，"哪怕你找到再多的证据，也改变不了什么。"

"为什么？"

"因为顾氏集团的董事会已经决定了，顾深不能再担任总裁。"他得意地说，"而我，已经是顾氏集团的新主人了。"

"你以为你赢了？"我冷冷地看着他，"顾墨，你不要高兴得太早。"

"我确实赢了。"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苏晚，你知道吗？其实我应该感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扳倒顾深。"

"你真恶心。"

"恶心？"他笑了，"苏晚，这就是现实。在商场上，只有赢家和输家，没有什么道德不道德的。"

"顾深输了，我赢了，这就够了。"

"你错了。"我突然笑了，"顾墨，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

"什么意思？"

我从沙发垫下面拿出一个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顾墨刚才说的话，一字不差地播放出来。

"你——"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你竟然录音！"

"没错，我录音了。"我得意地说，"顾墨，你以为只有你会玩这种把戏吗？"

"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站起来，"明天，你主动向董事会承认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然后让顾深复职。"

"不可能！"

"那就等着这段录音被公开吧。"我冷笑，"顾墨，你觉得董事会听了这段录音后，还会相信你吗？"

顾墨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没想到会被我反将一军。

"苏晚，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主动录音陷害顾深的。哪怕我承认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知道。"我说，"但是我不在乎。我只要顾深能够恢复名誉就够了。"

顾墨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后冷冷地说："好，我答应你。但是苏晚，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

第二天，顾墨在董事会上承认了一切。

他承认是自己设计陷害了顾深，承认录音是在他指使下录制的，承认三年前苏氏集团的破产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董事会震惊了，媒体也震惊了。

顾深被正式恢复职务，而顾墨则被开除出董事会，还要面临法律的制裁。

新闻里说，顾深重新担任顾氏集团总裁的第一天，召开了全员大会，宣布要彻底整顿公司，杜绝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看到这个新闻，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至少，我为顾深做了一件对的事情。

但是，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没有任何改善。

自从那天在楼下见面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我知道，哪怕我帮他澄清了事实，哪怕我帮他恢复了名誉，我们之间的裂痕也永远无法愈合了。

因为我亲手背叛过他。

第七章

顾深复职的第三天，他来了咖啡店。

我正在调制咖啡，看到他走进来，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一杯美式，不加糖。"他在吧台前坐下，声音很平静。

我默默地给他调制咖啡，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整个咖啡店里只有咖啡机的声音，还有我紧张的心跳声。

"谢谢。"他接过咖啡，轻声说道。

我知道这个谢谢不只是因为咖啡，更是因为我为他做的那些事。

"不用谢。"我说，"是我欠你的。"

他喝了一口咖啡，然后说："苏晚，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的心跳加快："什么话？"

"我要出国了。"他说，"公司的事情处理完后，我会离开这里。"

我愣住了："为什么？"

"这里有太多痛苦的回忆。"他苦笑，"苏晚，我需要一个新的开始。"

"那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

下个月，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可是，这一个月能改变什么呢？

"我明白了。"我点点头，"祝你一切顺利。"

顾深看着我，眼中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再见，苏晚。"

他放下咖啡杯，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他要去寻找新的生活，而我，要继续留在这里，带着对他的愧疚和思念，度过余生。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总是会想起他。

想起他说要出国的表情，想起他眼中的疲惫和失望，想起他说"再见"时的决绝。

我开始后悔了。

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相信顾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录那段音，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伤害他。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但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半个月后，李姐告诉我，有人想要收购这家咖啡店。

"收购？"我惊讶地问，"是谁要收购？"

"说是个大公司，出价很高。"李姐说，"老板已经同意了，下个月就要交接。"

"那我们怎么办？"

"新老板说会保留所有员工，不用担心。"

虽然李姐这样说，但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第二天，新老板来了。

让我意外的是，竟然是顾深。

"你——"我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会——"

"我想在离开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他说，"苏晚，这家咖啡店现在是你的了。"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我买下了这家店，然后转让给你。"他拿出一份文件，"从今天起，你就是这里的老板了。"

我接过文件，手在颤抖。

"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你能有一个稳定的生活。"他说，"苏晚，你不应该一直给别人打工，你应该有自己的事业。"

"可是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你必须收。"他认真地说，"苏晚，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吧。补偿我三年前的离开，补偿我没能保护好你的家，补偿我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顾深，我不要你的补偿，我只要你不要走。"

他愣了一下，然后苦笑："苏晚，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

"为什么没有可能？"我哭着问，"为什么我们不能重新开始？"

"因为有些伤害，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他说，"苏晚，我原谅你了，但是我无法忘记。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想起那段录音，想起你亲手背叛我的事实。"

"那我怎么办？"我哽咽地问，"顾深，你走了，我怎么办？"

他轻轻抚摸我的脸，动作很轻很轻。

"苏晚，忘了我吧。找个真正爱你的人，过幸福的生活。"

"我不要忘记你！"我抓住他的手，"顾深，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三年前爱，现在也爱！"

"我知道。"他说，"我也爱你，一直都爱你。但是爱情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苏晚。有时候，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不要分开！"我抱住他，"顾深，不要丢下我！我求你了！"

他轻轻推开我，眼中满是痛苦。

"苏晚，不要让离别变得更痛苦。"

"那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

后天？这么快？

"能不能让我送送你？"我请求道。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好。"

第八章

送别的那天，我早早就起床了。

换了一件最漂亮的裙子，化了淡妆，想要在最后一次见面时，给他留下美好的印象。

机场里人来人往，但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拖着行李箱，身边跟着助理。

"你来了。"看到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嗯。"我走到他面前，"东西都收拾好了？"

"都收拾好了。"他点点头，"苏晚，你真的不用来送我的。"

"我想来。"我说，"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也许以后还会有机会见面的。"

"会吗？"我苦笑，"顾深，我们都知道，这次分别可能就是永别。"

他没有否认，因为我们都知道这是事实。

登机广播响起，他该走了。

"苏晚。"他转身面对我，"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到了那边记得给我发消息，告诉我你过得好不好。"

"好。"

他伸出手，想要拥抱我，但又停在了半空中。

"可以吗？"他问。

我点点头，走进他的怀抱。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心跳声。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停止，让我们永远拥抱下去。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我。

"再见，苏晚。"

"再见，顾深。"

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安检口，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这一次，真的是再见了。

回到咖啡店，我开始经营自己的生意。

顾深走后的第一个月，我每天都会想他。

想他现在在做什么，想他过得好不好，想他有没有想起我。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思念渐渐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痛苦的习惯。

半年后，咖啡店的生意越来越好。

我雇了两个员工，还扩大了经营范围，增加了简餐和甜点。

李姐经常说我变了，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也更加坚强。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种坚强是用多少眼泪换来的。

一年后，我收到了顾深的第一条消息。

"苏晚，我在这边很好，公司发展得不错。你呢？咖啡店经营得怎么样？"

看到这条消息，我哭了很久。

我回复："我也很好，咖啡店生意不错。你要照顾好自己。"

从那以后，我们偶尔会联系，但都是很简单的问候，从不提及过去的事情。

两年后，我听说他在国外结婚了。

新娘是一个华裔女孩，温柔美丽，和他很般配。

看到他们的结婚照，我哭了整整一天。

但是哭完之后，我给他发了祝福短信："恭喜你，愿你幸福。"

他回复："谢谢。"

三年后，我也有了新的恋情。

对方是一个很温柔的男人，对我很好，也知道我的过去。

他说他不介意我曾经爱过别人，只要我现在爱他就够了。

于是，我试着去爱他，试着和他建立新的生活。

但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顾深。

想起我们曾经的美好，想起我们痛苦的分别，想起他说的那句"再见"。

有些人，注定是这辈子最深的遗憾。

有些爱，注定是此生最美的错过。

第九章

五年后，我和那个温柔的男人结婚了。

婚礼很简单，只邀请了一些亲近的朋友。

在交换戒指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顾深曾经说过，他要给我一个世界上最盛大的婚礼。

但是现在，他在地球的另一端，而我嫁给了别人。

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讽刺。

婚后的生活很平静，丈夫对我很好，我们也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顾深，以为我已经彻底放下了过去。

直到女儿三岁那年，我在整理旧物时，翻到了一张照片。

那是我和顾深在大学时拍的合影，我们笑得很灿烂，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看着照片中年轻的我们，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原来，有些人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哪怕时间过去再久，哪怕生活发生再大的变化，他们永远在你心里最深的地方。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我们又回到了大学时代，一起在校园里漫步，一起在图书馆看书，一起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醒来时，枕头湿了一片。

第二天，我收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苏晚，是我。"

是顾深的声音。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手都在发抖。

"顾深？你怎么——"

"我回国了。"他说，"公司在国内有个项目，我回来处理。"

"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现在在哪里？"

"在市里。"他停顿了一下，"苏晚，我听说你结婚了。"

"嗯。"我轻声回答，"你也结婚了。"

"是的。"

我们都沉默了，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晚。"他突然开口，"能见个面吗？"

我的心剧烈跳动着，理智告诉我应该拒绝，但我还是说："好。"

约定的地点是我们大学时经常去的那家咖啡厅。

五年没见，他变化很大。

更加成熟了，眼神也更加深邃，但眼中少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多了几分沧桑。

"你看起来很好。"他坐在我对面，仔细地看着我。

"你也是。"我说，"听说你的公司发展得很不错。"

"还可以。"他点点头，"苏晚，你的咖啡店现在怎么样？"

"也还可以。"我笑了笑，"顾深，我们不用这么客套的。"

他苦笑："是啊，我们确实不用这么客套。只是，好久没见面了，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这次回来要待多久？"

"大概一个月。"

一个月，时间不长也不短。

"苏晚。"他突然认真地看着我，"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

"我离婚了。"

我愣住了："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前。"他说，"我们性格不合，和平分手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他摇摇头，"其实这样更好，对彼此都是解脱。"

"为什么？"

他看着我，眼中有很深的情感："因为我心里一直有另一个人。"

我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苏晚，这些年来，我试过很多次忘记你，但是都失败了。"他说，"你就像烙印一样印在我心里，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时间过去多久，都挥之不去。"

"顾深——"

"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了，我也知道我没有资格再说这些。"他打断我，"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

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哽咽地问。

"因为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他说，"苏晚，如果当年我们没有那些误会，如果我没有选择逃避，如果你没有被顾墨利用，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不要说如果。"我擦擦眼泪，"顾深，没有如果，只有现实。现实就是，我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我们都应该向前看。"

"我知道。"他点点头，"所以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感情，没有别的意思。苏晚，我希望你幸福，真的。"

"你也要幸福。"我说，"顾深，我们都要幸福。"

他笑了，那是我五年来第一次看到他真正的笑容。

"好。"他说，"我们都要幸福。"

第十章

见过顾深之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回到家，丈夫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脑海里反复出现白天和顾深见面的画面，反复想着他说的那些话。

他说他心里一直有另一个人，他说他对我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里，让我痛苦不堪。

第二天，丈夫发现了我的异常。

"苏晚，你最近怎么了？"他担心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勉强笑笑，"可能是最近店里太忙了。"

但是丈夫很了解我，他知道我在撒谎。

"苏晚，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他拉着我的手，"我们是夫妻，应该坦诚相待。"

看着他关切的眼神，我的愧疚感更加强烈了。

"真的没什么。"我说，"你不要想太多。"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我的状态越来越差。

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工作时也总是走神。

终于，在一个周末的晚上，丈夫摊牌了。

"苏晚，你见过他了对不对？"他平静地问。

我愣住了："你说什么？"

"顾深。"他说出了这个名字，"你见过他了。"

我的脸瞬间白了："你怎么知道？"

"因为只有他才能让你变成这样。"丈夫苦笑，"苏晚，虽然你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他，但是我知道他在你心里的分量。"

"我——"我想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晚，你爱我吗？"他突然问。

这个问题让我无法回答。

我对丈夫有感情，但那不是爱情，更像是依赖和感激。

"我——"我张张嘴，却说不出"爱"这个字。

看到我的反应，丈夫彻底明白了。

"我知道了。"他点点头，"苏晚，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爱我。但是我以为时间能够改变一切，我以为你总有一天会真正爱上我。"

"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对不起。"我哭着说，"对不起，我不应该——"

"不要道歉。"他打断我，"苏晚，感情是勉强不来的。你不爱我，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

"那我们——"

"离婚吧。"他说，"苏晚，我们都应该为自己的幸福负责。我不想继续这段没有爱情的婚姻，你也不应该勉强自己。"

我哭得更厉害了："可是女儿怎么办？"

"女儿跟你。"他说，"我会按时支付抚养费，也会经常来看她。苏晚，我们可以好聚好散，为彼此留一份体面。"

我知道他说得对，这样的婚姻对谁都不公平。

与其相互折磨，不如各自寻找真正的幸福。

"好。"我点点头，"谢谢你的理解。"

"不用谢我。"他摸摸我的头，"苏晚，去追求你真正想要的生活吧。"

办完离婚手续，我带着女儿搬回了咖啡店楼上的小公寓。

生活重新回到了原点，但我的心情却轻松了很多。

至少，我不用再伪装了，不用再勉强自己爱一个不爱的人。

顾深知道我离婚的消息后，立刻来找我。

"苏晚，你怎么能因为我离婚？"他急切地说，"我没有要求你为我做任何事！"

"不是因为你。"我摇摇头，"是因为我自己。顾深，我不应该用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来逃避内心的感情。这对我前夫不公平，对我自己也不公平。"

"可是你现在一个人带孩子，会很辛苦的。"

"我不怕辛苦。"我说，"顾深，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孩了。这些年的经历让我学会了独立，学会了坚强。"

他看着我，眼中满是心疼。

"苏晚，让我照顾你们吧。"他说，"让我弥补这些年欠你的。"

"不用。"我摇摇头，"顾深，我们不要再纠缠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应该向前看。"

"可是我放不下你。"他痛苦地说，"苏晚，我真的放不下你。"

"那就学着放下。"我说，"顾深，有些爱注定是要错过的，有些人注定是要分开的。我们就是这样的例子。"

"为什么？"他问，"为什么我们不能重新开始？"

"因为我们之间有太多伤痛了。"我说，"顾深，哪怕我们现在重新在一起，那些过去的事情也会像阴霾一样笼罩着我们。我们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他说，"苏晚，那我们就当是朋友吧。如果你有任何困难，记得找我。"

"好。"我点点头，"朋友。"

送走顾深后，我抱着女儿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

有些爱情，注定是要用一生来怀念的。

有些人，注定是要用一辈子来思念的。

顾深就是我生命中这样的存在。

我爱过他，恨过他，伤害过他，也被他伤害过。

但最终，我选择了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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