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傅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凭着一手修复古董的绝活,才被老爷子特许,在家族信托里占了1%的干股。
老爷子八十大寿,我耗尽心血,修复了前朝的“九龙玉杯”,准备作为寿礼。
寿宴上,当着满城权贵的面,我大哥——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却从我亲手封装的礼盒中,拿出了一只粗劣的赝品。
他当众摔碎玉杯,指着我怒吼:“傅家没有你这种监守自盗的贼!为了钱,你连祖宗的脸都不要了!”
1
厚重的梨花木门在我身后合上,铜锁“咔哒”一声,锁死了我所有的退路。
这里是傅家老宅最偏僻的西跨院,前朝某位姨太太失宠后的冷宫。屋里的陈设样样价值不菲,却透着一股腐朽的、被遗忘的气息。
我就像被关进这华美囚笼里的一只鸟。
门再次被推开,没用钥匙。
我同父异母的大哥——傅明轩,带着两名家族保镖,一脸厌恶地走了进来。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摊黏在昂贵地毯上的污泥。
“说吧,真的九龙玉杯在哪?”他开门见山,语气里没有半分审问,全是高高在上的裁决。
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我放进礼盒里的是真品。”
“放屁!”傅明轩一脚踹翻了旁边的黄花梨木凳,“几十双眼睛盯着,从你亲手封好的盒子里拿出来的就是那块破烂玩意儿!你还想狡辩?”
我没有理会他的暴怒,声音依旧平稳:“礼盒是我亲手封装的,用的是我自己的火漆印。印章是我找人专门刻的篆体‘瑾’字,独一无二。你当众打开的时候,火漆印完好无损,对吗?”
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
如果火漆印完好,要么是我在封装前就放了赝品,要么就是有人在我之后,用我根本不可能外传的私印,重新打开并封装了一次。
傅明轩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但他很快就找到了新的攻击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讥笑:“所以呢?你的意思是,你一早就把一块垃圾用最高规格的火漆封好,拿去寿宴上恶心老爷子?”
他上前一步,用手指狠狠戳着我的胸口:“我早就说过,你这种见不得光私生子,骨子里就带着一股贱气,养不熟的!为了钱,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没有后退,任由他的指尖戳得我胸口生疼。
“我没拿。”我一字一句地重复。
“好,嘴还挺硬。”傅明轩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没有丝毫褶皱的西装领口。
他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爸念旧情,暂时没把你送去公安。但从现在起,你被禁足在这里,好好反省。”
他顿了顿,宣布了第一道惩罚。
“另外,我以傅氏基金会理事长的名义通知你,你的一切职务即刻起全部暂停。在你洗清嫌疑之前,别想再碰傅家一分钱。”
说完,他不再看我一眼,转身就走。
“咔哒”,铜锁再次响起。
我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气。
傅明轩,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2
我被关了两天。
这两天里,傅明轩没有再出现。除了一个哑巴仆人每日三餐送来冰冷的饭菜,再无人踏足这座小院。
傅家想用拖延时间的办法,让我逐渐消失他人的视野。
第三天深夜,正当我对着窗外一轮残月,梳理整件事的脉络时,房门处传来了一阵极轻、极细微的抓挠声。
我警觉地站起身。
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道缝,一个小小的身影闪了进来,随即飞快地把门从里面插上。
是我的妹妹,傅清清。
她是父亲另一位情妇所生,只比我小一岁,在傅家同样是个尴尬的存在。因为性格怯懦,常年被家族忽视,像个透明人。
“哥。”她一开口,声音都在发抖,眼圈瞬间就红了,“我相信你。”
在这些天,受尽家族人的冷漠,如今,清清说她相信我,我非常感动。
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别怕,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她急得跺脚,“我听见大哥跟妈说,他们准备把你名下那1%的信托股份也收回来!哥,他们要把你赶出去!”
这件事,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清清,你来这里,有没有被人发现?”
她飞快地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帕仔细包好的东西,塞进我手里。
“哥,我帮不了你太多,”她压低声音,语速极快,“我听院里的老人说……大哥最近,和一个叫‘鬼手张’的地下仿古匠人来往密切。”
鬼手张!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名字我听说过。他是圈里最顶尖的赝品制造者,尤其擅长玉器做旧,一手“以假乱真”的功夫,曾骗过不少行家。
傅明轩一个正牌的豪门继承人,去和一个地下的赝品贩子搅在一起?
答案不言而喻。
“哥,这是我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买的。”清清指了指我手里的东西,打开手帕,里面是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手机。
“店主说,这是加密手机,一次性的号码,查不到来源。你拿着,或许能用上。”
我看着眼前这个总是怯生生的妹妹,为了我,能够做到她能所做的一切。
我心中一暖,将手机紧紧握住,郑重地对她说:“清清,谢谢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做任何事,不要再和任何人提起我。保护好自己,等我出去。”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不敢多留,又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我回到桌边,指尖抚摸着手机的金属外壳。
傅明轩,你以为把我关起来,我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这场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3
我将那只加密手机开机,屏幕亮起的微光。
信号满格。
我没有立刻联系清清,而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靠在太师椅上,闭上眼睛。
我的脑海中,开始疯狂回放寿宴上的那一幕。
傅明轩摔碎赝品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他的暴怒和那一声脆响所吸引。
只有我,死死地盯着那些碎片。
作为傅家最顶尖的古董修复师,经我手的珍宝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一块玉的好坏、一个杯子的真伪,我看一眼,摸一下,便知真章。
那个赝品,形做到了九成像,但它的“神”是错的。
老玉经过数百年的盘玩和传承,会形成一层温润厚重、由内而外散发光泽的“包浆”。
而那只赝品,光泽浮于表面,带着一股洗不掉的“贼光”,像一张涂满了廉价猪油的脸,油腻、虚假。
最关键的是,当灯光扫过碎片断口时,我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极其细微的反光。
那不是玉石本身的光。
那是——钻石粉末。
为了让新玉看起来有老玉的风霜感,“鬼手张”有一个从不外传的独门秘技,就是在最后的抛光步骤中,加入极其微量的钻石粉末。
这种处理,能让赝品在特定的光线下,折射出一种类似古玉“宝光”的假象,足以骗过九成九的行家。
但这恰恰是它最致命的破绽。
傅明轩,你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却不知道,一个真正的行家,一眼就能看穿你这套把戏。
我睁开眼,眼中再无半点迷茫。
我迅速在手机上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清清。
【是我。】
几秒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
【哥!你怎么样?】
【我没事。听我说,不要去查‘鬼手张’,太危险。】
【那查什么?】
【查钱。】
我敲下这简短的两个字,深吸一口气,继续编辑。
【想办法,查傅明轩的私人账户。他这个人,从不做没有回报的买卖,更不会信任任何人。他给鬼手张的报酬,绝对不会用现金。查他最近一个月所有的大额支出,尤其是那些流向不明的、通过好几个账户转手的资金。】
制造一只足以乱真的“九龙玉杯”,价格不菲。傅明轩就算再精明,也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只要找到钱的流向,就等于扼住了他的咽喉。
手机那头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她被我的计划吓到了。
终于,屏幕再次亮起。
【好,哥,我去查。你千万要小心。】
看着这简短的回信,我仿佛能看到清清那张苍白但坚毅的脸。
我删掉了所有的通讯记录,将手机重新关机,藏进了床底的一块空心砖里。
现在,我能做的,只有等。
4
等待,是最熬人的酷刑。
整整三天,清清那边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我藏在床底砖块里的手机,也始终保持着安静。
我心中不安的预感越来越重。
这不像清清的行事风格,就算遇到困难,她也至少会报个平安。
唯一的可能是,她出事了。
第四天下午,紧锁的院门再次被打开。
这一次,傅明轩的脸上没有了前几日的暴怒,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带着快意的残忍。
“我真是小看你了。”他慢条斯理地走进屋,身后的两名保镖将房门堵死,“被关在这里,居然还能遥控指挥,企图翻天?”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知道了。
“大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面无表情地回应,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还不承认?”傅明轩冷笑一声,对身后的保镖一挥手,“给我搜!把他这里所有能跟外界联系的东西,都给我找出来!”
保镖立刻开始动手,粗暴地翻箱倒柜。
我靠在墙边,看着他们将我本就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翻得一片狼藉,心中却在飞速思考。
清清的调查,必然是触动了傅明轩最敏感的神经,否则他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的目光扫过床底,那里藏着我唯一的希望。
幸运的是,这些保镖显然没把一个“囚犯”放在眼里,搜查得十分潦草,很快便作罢。
“少爷,没有发现手机之类的东西。”保镖汇报道。
傅明轩似乎也并不意外,他的真正目的,根本不在此。
他走到我面前,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我:“你以为,你的小动作能瞒过谁?你让清清去查我的账,是吧?”
他欣赏着我瞬间冰冷的眼神,满意地笑了。
“可惜啊,她太嫩了。一个连家族企业财报都看不懂的小丫头,还想去查我的私人账户?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俯下身,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为了惩罚她勾结你,意图窃取家族机密,爸已经同意了……送她去瑞士的寄宿学校‘静养’。明天就走。”
“你!”一股滔天的怒火瞬间冲上了我的天灵盖,我攥紧的拳头。
釜底抽薪!
他知道清清是我唯一的软肋,也是我唯一可能得到的助力。他这是要彻底斩断我的所有臂膀,将我彻底困死在这里!
“怎么?想打我?”傅明轩直起身,笑得更加得意,“你这种私生子,有什么资格关心傅家的千金?我这都是为她好,免得被你这种心术不正的人带坏。”
“傅明轩!”我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会后悔的。”
“是吗?”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我等着。你就待在这里,好好地等吧。等到所有人都忘了傅家还有过你这么一号人。”
我冲到窗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股愧疚的无力感几乎将我吞噬。
清清,是因为我才被卷进来的。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傅明轩,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5
第二天清晨,我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了清清。
她换上了一身远行的衣服,脸色苍白如纸,被两名女佣半架着,朝老宅大门的方向走去。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在经过我这座小院的门口时,她的脚步顿了一下,目光,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院子角落里那棵百年老槐树。
那一眼,只有短短一瞬,却像一道闪电劈进了我的脑海。
我记得,小时候我和清清最喜欢在那棵老槐树下玩。树干上有一个被岁月侵蚀出的树洞,那是我们俩的“秘密信箱”,用来藏一些糖果和不愿被大人发现的小玩意儿。
这是她留给我的信号!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傅明轩,你以为你赢了?你永远也想不到,你眼中那个懦弱胆小的傅清清,会在你眼皮子底下,完成最关键的一步。
看着清清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我收回目光,随后酝酿一起疯狂的计划。
从那天起,我疯了。
送饭的哑巴仆人第一次看到我时,我正蹲在地上,用手指蘸着茶水,专注地在青石板上画着谁也看不懂的圈。
他吓得把食盒丢在地上,落荒而逃。
我开始大笑,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笑得前仰后合,笑出眼泪。
我用饭菜在墙上作画,嘴里胡乱念着不知从哪看来的疯话:“玉杯碎,人憔悴,一缕青烟向西飞……”
看守我的保镖起初还饶有兴致地看热闹,指指点点。
“看见没,这就是跟大少爷作对的下场。”
“可惜了,本来还挺机灵一小子,这就疯了。”
渐渐地,他们也失了兴趣。一个疯子,还有什么好看的?对一个没有威胁的废物,
送来的饭菜开始馊掉,院子里的落叶堆积成山也无人打扫。
我成了傅家一个无声的禁忌,一个被所有人遗忘的笑话。
傅明轩一定很得意。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不仅要将我驱逐,更要从精神上,将我彻底摧毁。
他以为他做到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每当夜深人静,我会悄悄擦干净脸,眼神恢复清明。
我像一匹最耐心的狼,静静等待着出击的那一天。
在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一个疯子时,我正在心里,为傅明轩,搭建致命的陷阱。
6
我的“疯病”,很快就成了整个傅家的共识。
起初,大哥傅明轩还会偶尔派人来“探望”,实则是为了欣赏我的惨状,满足他那病态的胜利欲。
但几次过后,他也彻底失了兴趣。
一个彻底疯了的废物,不配再做他的对手。
我被遗忘得越来越彻底,就像小院角落里那堆无人清理的落叶,慢慢腐烂。
我算着日子,清清应该已经到了瑞士。而我,也已经做好了下一步的准备。
这一天,院门被打开了。
来的人不是傅明轩,而是傅家的老管家,一个伺候了老爷子四十多年,向来只认规矩不认人的铁面人物。
他身后跟着两名陌生的、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看起来不像是保镖,更像是律师。
我正靠在墙根下,披头散发,用一根枯树枝在地上划拉着什么,对他们的到来恍若未闻。
老管家走到我面前。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奉老爷子及家族委员会决议,”他宣读起来,“鉴于傅瑾精神失常,且此前有监守自盗、败坏门风之劣迹,已不配为我傅氏子孙。”
“即日起,将其从傅家族谱中正式除名。”
“其名下持有的家族信托1%股份,即刻收回。”
“即刻,逐出傅家老宅。”
我抬起头,咧开嘴,冲他傻笑了一下,然后抓起地上的泥土,就往嘴里塞。
老管家厌恶地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对那两个西装男人一挥手:“执行。”
那两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架起我就往外走。
我没有反抗,只是手舞足蹈,嘴里继续哼着那不着调的疯话。
我被他们一路拖过长长的庭院,拖过那些曾经对我毕恭毕敬的仆人,拖过那些此刻正用看好戏的眼神望着我的旁系亲戚。
最终,在傅家那扇象征着无上权力和财富的鎏金大门前,他们松开了手。
我像一袋垃圾一样,被重重地丢在了马路上。
门内,是我曾经拼了命也想融入的豪门。
而现在,我一无所有了。
我趴在地上,感受着地面的冰冷,听着远处传来的、隐约的嘲笑声。
我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脸上的傻笑消失了,痴呆的眼神也褪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傅家,你们亲手把我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
那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一个孤魂,是如何拉着一群高高在上的人,一起坠入地狱的。
7
白天,我混在天桥下的流浪汉中,用身上的尘土和污垢,将自己最后一点属于傅家的体面彻底掩盖。
晚上,我找一个能避风的角落,用捡来的报纸盖在身上,脑子里一遍遍地推演着我的计划。
我知道,仅凭我现在的力量,连傅家的大门都摸不到,更别提复仇。
我需要一把刀。一把足够锋利,能将傅家这块铁板撬开一道缝的刀。
我的目标很明确——林氏集团,傅家几十年的死对头。
而我的突破口,是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林震天。
我了解这个老头子,他生性多疑,手段狠辣,但他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唯利是图。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可以和任何人合作,哪怕是魔鬼。
而我,现在就要去当那个找上他的魔鬼。
第三天下午,我出现在了城南一家名为“静心茶馆”的门口。
这是林震天雷打不动的私人据点,每周二下午,他都会来这里和他的老棋友下一盘棋。
我没等他进去,就在他下车的那一刻,直接迎了上去。
“林董事长。”
我的声音沙哑,衣衫褴褛,像个乞丐。他身旁的保镖立刻就要上前将我驱赶。
“等一下。”林震天拦住了保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我认识你,你是傅正南那个被赶出家门的私生子,傅瑾,对吧?”
“是我。”我直视着他浑浊但精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今天来,是想送您一份大礼。一份足以让傅家未来一年的所有项目,都变成笑话的大礼。”
林震天眼中精光一闪。
他挥退了保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五分钟后,在茶馆最隐秘的包厢里,他亲自给我倒了一杯茶。
“说吧,什么大礼?”
“傅明轩,也就是我的好大哥,”我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感受着杯壁的温度,“他最近正在主导收购一个叫‘蓝海地产’的项目,并且已经说服了傅家大部分股东。对吗?”
林震天点了点头,示意我继续。
“那是一个陷阱。”我平静地陈述,“蓝海地产的背后,是一个巨大的债务黑洞。傅明轩想利用这个项目,套取傅氏集团的巨额资金,来填补他自己的亏空。事成之后,他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一个……替死鬼的身上。”
林震天笑了,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这个替死鬼,原本是你吧?”
“是。”我坦然承认。
“证据呢?”
“证据,被我藏在了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我需要您的人,帮我把它取出来。”我放下茶杯,说出了我的第一个条件。
“就这么简单?”
“不。”我摇了摇头,“我还需要您帮我办第二件事。城里有个叫‘鬼手张’的匠人,我需要一份他的认罪录音。让他亲口承认,是受谁指使,伪造了那只九龙玉杯。”
林震天靠在椅背上,审视了我许久。
“我凭什么帮你?扳倒傅明轩,对你这个一无所有的私生子有什么好处?”
“您不是在帮我,”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您是在帮您自己。傅明轩倒了,傅家必然内乱,这难道不是您等了半辈子的机会吗?”
“而我,”我笑了笑,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看着他们,一个个地,掉进我亲手为他们挖好的坑里。”
林震天沉默了。
许久之后,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槐树的树洞……鬼手张……半小时内,我要结果。”
挂断电话,他重新看向我:“合作愉快。”
当晚,我住进了林家安排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洗去一身的污垢,换上干净的衣服,我看着镜子里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床头的桌上,静静地躺着一张小小的内存卡,和一个加密U盘。
U盘里,是鬼手张如何伪造九龙杯的证词,足以让傅明轩失去傅家继承人资格。
我将它们收好,等待那个机会的到来。
傅明轩,你的审判日,到了。
8
傅氏集团总部,顶层会议室。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傅家的核心股东和董事,掌握着这个商业帝国最真实的权力。
傅明轩坐在会议主位,意气风发。他刚刚用一份被精心包装过的PPT,描绘完收购“蓝海地产”后那“无限光明”的前景。
现在,只等最后的投票表决。
“如果没有异议,那么我们就……”
“我反对。”
一道清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
沉重的会议室大门被从外面推开。
我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一步一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住一样,牢牢地钉在我身上,充满了震惊、困惑,以及不可思议。
傅明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被一种混杂着暴怒和惊慌的狰狞所取代。“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保安!保安!”
然而,没有一个保安进来。林震天早已帮我摆平了这一切。
我没有理会他的咆哮,径直走到巨大的演示屏前,拔下他那份“前景光明”的U盘,换上了我自己的。
“各位叔伯,”我环视全场,向那些曾在我童年时抱过我、也曾在寿宴上冷眼旁观我受辱的董事们微微颔首,“在各位投票决定傅家的未来之前,或许该看看这份项目的真实面目。”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错综复杂的股权结构图。
“所谓的蓝海地产,不过是一个空壳。它的背后,是高达三十亿的隐性债务,和五个即将暴雷的信托产品。”
我的声音平静而有力,用最简洁的语言,逐一揭露着这份收购计划的画皮。
“一旦收购完成,这些债务将全部转嫁给傅氏集团。届时,集团的股价至少会下跌百分之二十。这,就是大少爷为各位准备的盛宴。”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股东们看着屏幕上那一条条详尽的、附带着第三方审计机构印章的数据报告,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傅明轩气急败坏地吼道:“一派胡言!这些都是你伪造的!”
“伪造?”我笑了笑,按下了遥控器的下一个按钮,“说到伪造,我这里倒还有一样东西,想请各位‘鉴赏’一下。”
一段音频,通过会议室顶级的音响设备,清晰地播放出来。
那正是“鬼手张”充满恐惧的忏悔声。
“……是……是傅大少爷,他给了我五百万,让我仿造一只九龙玉杯……他说一定要做得天衣无缝,要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傅瑾监守自盗……”
录音播放的瞬间,傅明轩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但这还没完。
我切换了屏幕,一张张银行转账记录的截图,构成了最致命的铁证。
“这五百万,是从傅明轩先生位于瑞士的私人账户,分批转出的。”
“而他用来收购蓝海地产空壳公司的资金,同样来自这个账户。他企图用集团的钱,去填补他自己投资失败的巨大窟窿,再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我这个被赶出家门的‘疯子’身上。”
我向前一步,目光如刀,直刺傅明轩。
“大哥,现在,你还觉得这是伪造的吗?”
“你……你血口喷人!”他猛地站起来,指着我,身体却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把他给我丢出去!”
这一次,不仅没有保安,连会议桌旁的那些董事们,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冰冷的审视与厌恶。
他的未来,在这一刻,被我亲手砸得粉碎。
我看着他瘫软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我的复仇,完成了最关键的第一步。
9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在我与面如死灰的傅明轩之间来回扫射。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第三次被推开。
这一次,走进来的是我的父亲,傅家的掌舵人,傅正南。
他没有带任何人,只一个人,拄着那根象征着家族最高权力的龙首拐杖。他的脸色异常苍白,但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扫过全场。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垂下头,噤若寒蝉。
他没有看我,甚至没有看在场的任何一位股东。他的目光,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死死地锁在傅明轩的身上。
“孽子!”
他一步一步,走到傅明轩面前。
“我傅家百年的基业,百年的清誉……差点,就全都毁在了你这个孽子手里!”
傅明轩浑身一颤,像是被人抽走了最后一根骨头,从椅子上滑落,跪倒在地。“爸……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晚了。”傅正南摇了摇头,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痛苦与失望。
他举起那根沉重的拐杖,似乎想打下去,但举到一半,手臂却开始剧烈地颤抖。
突然,他猛地捂住胸口,脸色瞬间由白转青,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老爷子!”
“快叫救护车!”
会议室里顿时乱作一团。
在所有人都冲向我父亲时,只有我,冷静地拨通了急救电话,并迅速疏散人群,保证空气流通。
医护人员很快赶到。
就在父亲被抬上担架,即将送出会议室的那一刻,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突然看向了我。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朝我招了招手。
我立刻上前,蹲下身。
他颤抖着,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一枚用红绳穿着的、温润的和田玉印章。那是他的私人印鉴,也是调动傅家最高权限的信物。
他将这枚冰冷的玉石印章,塞进了我的手心。
“从今天起……”他喘着粗气,用尽最后的力气,对在场的所有董事,下达了最后一道指令,“傅家……他……他说了算。”
说完这句话,他便彻底昏了过去。
我握着那枚还带着他体温的印章,缓缓站起身。
整个会议室,雅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我。但这一次,眼神里不再是震惊与困惑,而是敬畏,与臣服。
我走到人事部和法务部的负责人面前,下达了成为掌权人后的第一道命令。
“傅明轩,即刻起,开除出傅氏集团,永不录用。”
“以挪用公款、商业欺诈、蓄意陷害等罪名,报警处理。法务部全力配合,追究其全部法律责任。”
我的声音,冰冷而不容置疑。
我看着傅明轩被闻讯赶来的警察带走时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10
我成为傅氏集团临时掌权人的第一周,是在无休止的会议和危机处理中度过的。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快刀斩乱麻,以最小的代价,终止了与“蓝海地产”的收购协议,为集团及时止损了近三十亿的潜在亏空。
随后,我用雷霆手段,清洗了集团内部所有属于傅明轩的势力,提拔了一批有能力但一直被打压的年轻骨干。
那些曾经对我冷眼旁观的董事们,如今在会议上,对着我拿出的每一份改革方案,都只有点头附和的份。
他们眼中,再无轻视,只剩敬畏。
一周后,父亲在VIP病房里醒了过来。
我去探望他,他已经能半靠在床上。那场剧变,仿佛抽走了他所有的精气神,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虚弱老人。
他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有愧疚,有欣慰,也有释然。
“傅家交给你,我放心。”他良久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们之间没有过多的言语,但这一刻,我知道,过去那些年的隔阂与心结,都已烟消云散。
从医院出来,我立刻拨通了瑞士的电话。
第二天,我亲自去机场,接回了被送去“静养”的傅清清。
当她走出通道,看到我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将这些天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发泄了出来。
“哥,我们赢了。”她哭着说。
“是,”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一样,“我们回家。”
至于林震天,我也履行了“合作”的诺言。我将傅家一个非核心但利润可观的海外物流渠道,半价转让给了林氏集团。
林震天在签约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傅老头子,生了一个好儿子。”
他知道,我此举既是报答,也是一种警告。我能给你利益,也能随时拿走更多。从此,傅家与林家,将是一种全新的、建立在实力对等之上的平衡。
一个月后,傅家老宅。
我为清清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
厅内宾客云集,觥筹交错。
我坐在过去只有父亲能坐的主位上,清清坐在我的身旁,脸上洋溢着明媚开朗的笑容,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怯懦自卑的小姑娘。
我举起酒杯,向她示意。
她也笑着举杯,用口型对我说:“哥,谢谢你。”
我微微一笑,仰头饮尽杯中酒。
窗外,是傅家庄园的万千灯火,璀璨如星河。